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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眼睛,随口道:“今晚她不是伤了你?就以此为借口,把错推到她身上就好了啊。只要错都是她的,我们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会合情合理,她就是想发难,也没什么合适的借口。”
萧栖迟听罢,似是意识到什么,面上笑容渐渐垮了下来,怔怔望着裴煜,扶着桌子,颇有些不稳的站起身……
她声音似从梦境中传来,“这法子谁教你的?”
裴煜未曾觉察,依旧醉目小憩,“陪我来大周的人。倒也没有刻意教,他一向善使软刀子,不然以我们的处境,根本没法儿生存。时间长了,看看也就会了。”
萧栖迟身子如被灌了铅一般僵住,所有当初想不明白的,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所以,当初,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娶太子妃。而说她接触外男,说她生性孟浪,其实只是将错推到她身上的一个借口,只是顺手逮到一个可发作之处而已。
如此这般,等他成亲之后,再告诉她,是她的行为伤了他的心,他感到失望才做了这个决定。那么她就无法再责怪他,只能委屈的接受他的一切行为,还得理解他那所谓的父皇施压!
所以……他才会那么油盐不进,解释不听,亲自求证也不肯,那么笃定的认为,她就是生性孟浪。
泪水从萧栖迟的眼眶中滚落,缓缓朝他走去,脚步似坠着千金的石头般沉重。
所以,明明起初答应的好好的,说愿意随时给她支持。但当他需要时,就随便挑了个她所谓的错处发作,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娶亲铺路?更说不好从一开始就是假意支持她,让她没有顾忌的去,等见到所谓“错处”的时候,再借口争吵。
而她呢……竟还真的为了顾及他的感受,送走了许上云,亲手折了自己的羽翼!最后在天牢中,求天无路,告地无门,生生受着那淬骨之痛,绝望至死!
萧栖迟的双唇剧烈颤抖起来,森寒的恨意,彻底灌满她的眼,和着大颗的泪水,从她眼眶中滚落。
她悄然在裴煜身边坐下,颤着手,拔下了发间金簪。
而贵妃榻上的裴煜,已因醉酒昏昏欲睡,全然不知道,萧栖迟已紧紧攥着那枚金簪,缓缓朝他脖颈最细嫩处移来。
这就是她曾经最爱的人!这就是她曾经付出了所有期待,付出了所有爱,哪怕被他伤到极致,临走之前,都愿意应他所求,再帮他最后一次的人。
裴煜的处事负责,善后周全,这仅仅只是他的处事之道而已。他对谁都是如此,并不是因为她是萧栖迟,而对她有所优待。
这才是前世那个成了精的鬼啊……她重活一世,居然到今天,见到这个城府尚未那么深的裴煜时,才认清楚,才幡然明白。
前世的裴煜,在此后的六年时间,摸爬滚打,混成人精的裴煜,当真好生厉害。
那么于当初那个他而言,她感受到的所有所谓深切的爱,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她感受到的,足以将他视为天地人间的一切,到底是他真诚的爱,还是他滴水不漏的做事方式?
她对他,到底只是一时兴起的爱,还是从头到尾都是算计?
又或者说,或许连她感受到的那些爱都是假的,是因她像萧晚迟,留着日后有用,还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情义?真相如何,她要如何才能得知?
萧栖迟低低笑了起来,和着泪水的脸,恨意森然。这一刻,她竟是连曾经他是否爱过她都不确定了。
恨与不甘,在她心里如骤然卷起的狂风,呼啸而来,眼看着金簪离他脖颈只余寸许,她的手却剧烈颤抖起来。
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不断剧烈拉扯着她。
一个声音说,杀了他,杀了他,他必须死!另一个却说,让他就这么死,实在太便宜他!
杀还是不杀?裴煜就在眼前,让他就这么死,她不甘心,一点儿也不甘心。可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让他死。为什么人命只有一条?为什么不能杀了他,再复活他,再杀他!让他无休无止的以最痛苦的方式去死?
萧栖迟的手颤得愈发厉害,金簪眼看就要碰到裴煜的皮肤,而就在这时,忽地从她身后伸来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她手里的簪子,但她攥得极紧,那只手取不下簪子。
许上云浑雅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殿下。”
萧栖迟呼吸一落,手忽地一松,金簪掉落在许上云手中。许上云收回手,摊开手掌,看了看手里的金簪,复又将其插回她的发间,在她耳畔低语道:“下不去手便以后再说,该回去歇着了。”
萧栖迟深深瞥了一眼,贵妃榻上醉睡过去的裴煜,转身将头埋进许上云怀中,只觉浑身脱力,喃喃道:“上云,带我走。”
许上云亦瞥了一眼裴煜,俯身将萧栖迟打横抱起,大步离开水榭。
出了水榭,许上云对守在外面的太监吩咐道:“送六殿下回房,好生安置。”而萧栖迟,埋首在许上云颈间,再也不想抬头。
许上云抱着萧栖迟往玉色楼走去,看着怀里侧脸上沾满泪水的她,心疼不已。今晚回来,他没在房中见到萧栖迟,有些不大放心,问了人她的去处,便找了过来。幸好找了过来……
回到玉色楼中,许上云将她放在塌上,她依旧呆呆的目视前方,目光像失去了生命的木偶。
许上云也不敢惊动她,只轻搬了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双肘撑着膝盖,食指交叉,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她这般呆坐了多久,大颗的泪水忽然从眼眶中掉下,掩面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