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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张邈人影不见,阿笙悄悄附在弟弟耳边,轻声道“小秉,姐姐只求你这一次。”
她的神情里既有严厉的命令又带着强烈的哀求,泪水从眼角滚滚而下,“你如果想救我,只有去找兖州牧曹操将军,如今唯独他能拯救我们。”
她其实与他并未有几次见面之缘,但敏锐的直觉使她笃定坚信,他一定会来救她。
小秉闻言抽噎着渐渐止住哭泣,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从脸颊上淌落,他回身依依不舍地凝视阿笙,坚定地点头:“阿姊,小秉一定遵照你的嘱咐带曹将军回来救你。”
他虽然不知那个平日只可远闻不敢近观的兖州牧为何会认识姐姐,但既然她如此说,这必然是救姐姐唯一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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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笛喧嚣地吹响,爆竹兀自欢欣地噼里啪啦,街坊们皆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看当今陈留太守娶侧室的好戏。
清晨便有许多盛装的侍女鱼贯而入,口称要给新夫人梳妆打扮。
阿笙木然地任由她们给自己换上黑红相间的绣金喜袍,戴上沉重的珠冠玉帘,被半扶半推地搀进花轿送到张邈的府邸。
这还是她第一次穿上这身华丽的喜服,往常只见别的新娘子出嫁的时候穿得光彩照人,如今她却也同她们一样了。
可她梦中的霞帔,并非是给那个张邈所穿的啊。
手心里始终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直紧握着,直到泛出细汗。
她打定了主意,只要张邈敢图谋不轨,这把匕首便会刺入他的心窝。她想,纵使两败俱伤,她也不会忘记爹爹是为何而死。
她生来骨子里就有一股傲气,注定让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绝境黑夜之间,更何况是害死自己父亲的罪魁祸首。
月夜已至,她忐忑地坐在洞房里等待张邈,一旁微弱的烛火借着风摇晃,显得极其脆弱不堪。
不安地等了一个时辰,张邈的脚步声终于踩在阿笙的心头。
他已微有醉意,充满欲望的脸上充斥着狞笑,一双邪恶的手就要在她脸上乱摸,恍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你敢近我?”阿笙握紧长袖中的匕首,掌间冒出细微的冷汗,因为紧张微微发烫。
张邈眯起眼,肆无忌惮地又靠近了几分,斜睨道:“为何不敢?”语气凶悍,尽是渴望的贪婪。
她强忍住心里剧烈的厌恶,猛得拔出匕首朝他心窝里刺去,却被他的手一把抓住手腕。
骨节逐渐发青,自己的腕被他一寸寸地扭紧,瞬间狠狠攥住。
张邈凶恶的脸容中抹出冷笑:“我就知你卞笙心怀鬼胎,不会这么轻易跪服。”
“小贱.人,既然你这么不听话,那还是让你尝点痛苦好得个教训!”他一面恶狠狠地骂着,一面拔出壁间挂着的刀,瞬间就要砍向她的手臂。
眼见着那刀毫不犹豫地劈下,仅仅距她只有半寸时,倏而,一个玄衣男子突然从窗外跳了进来,迅雷不及掩耳,他用力推开阿笙,随即干脆利落地拔剑,抬手挡住了张邈寒光四溅的刀刃。
惊异间她定睛细看,不禁瞪大了双眼——
是他。曹操。
刀光剑影之间,阿笙的神思已然有些恍惚。
张邈猛然抬头,见是曹操,面上不由得闪过惊慌失措之色。
但他纵是畏惧,眼下也只能硬着气喊道:“曹孟德,我教训自己的小妾,与你何干?”
曹操没有回应,周身的气息却骤然如冰霜般凛冽,触不到丝毫温度。旁人甚至能清清楚楚地感知他冰冷的愠怒,那是浑然天成的霸气与威严,是作为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居高临下。
他额头青筋渐起,眼眸露出如猛虎噬人般的凶光,薄唇轻重重吐出一个字:“滚。”
张邈咬咬牙,试图提刀争斗,但只被面前男子冷冷一瞥,内心的不甘之火终是被他冰冷的眼神熄灭,不得不向后者退让:“是。”
一旁,阿笙的视线自始至终没有从曹操身上移开半分,太阳穴突然隐隐作痛。
记忆中隐隐约约闪过与刚才一模一样的情景,那些难以言说的空隙倏然间被过往潮水侵没填补,逐渐泛上她的脑海,不再如从前那般空空荡荡。
好像是同一个人,也是遮在自己身前拔剑抵住了另一个人的剑刃。
果决,勇敢,是对她毫不犹豫地保护。
挽着她一起爬上屋顶看月色的他,在酒楼里喝退蹇义帮她解围的他,和她一起躲在客栈里逃脱追兵的他,都是同一个人啊。
他是阿笙的阿瞒啊。
他还曾在她耳边说,他喜欢她。
“阿瞒!”她不禁大喊了一声。
他闻言猛然回头看向她,目光里满含惊喜与激动,以及心里强烈的期盼。
“你终于记起来了?”
她重重点了点头,一下子忽地冲到他怀里抱住他,踮起脚尖拥着他的脖颈,发烫的脸庞紧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感受那炽烈有力的心脏在耳畔不断跳动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