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修仙 第107节
潜藏几十年的记忆,习惯。即使再世为人,也无法忘记。
她原以为早已忘记了,前世的母亲。她换了皮囊、骨血、身份,可是骨髓里的仍透着她的喜好。
“姑娘好像不开心,是有什么事?”太子皎问。
江芙展颜:“按理说,我是没有不开的。我应当很开心。”
“殿下赠我凌波,此恩不敢忘怀。我他日会找到相同的宝贝回报,或者殿下有事交代我,我定为殿下做到。”
太子皎艳丽的丹凤眼,满是不解:“是我送你,你不需要还。”
“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收。”江芙把剑放到桌子上。
他凝视她:“你不信任我。”
江芙蹙眉:“殿下严重了。”她只是怕二人日后交恶,自己万一打不过他,受人要挟怎么办?
太子皎神色转冷,江芙暗暗戒备。
“吾送朋友的东西,绝不收回。无论日后如何。”太子皎见她仍是不信,又道,“若违此誓,修为断裂。”
江芙叹气:“殿下何至于如此。我如此恩怨分清,亦是为了君子之交。”
这次渡劫为她添了几分阴翳,她重生之后,其实对任何人都是有界线的。与苏瑜的婚事不成,也不单是因了修仙,以她的性格恐难彻底交心。
倒不是会防备对方,而是会给自己的心房留一个安全线。最好谁都不要越过这条线。特别是在这样一个时代。
若是夫妻一方热烈,一方如她,初时还可掩藏,时间长了就会显露,产生隔阂。
她不与苏瑜成亲,对两个人都好。
苏瑜无法接受她的真心。
她也无法给他想要得真心真心。
能让她显露热烈长久的情感,前生今世也只剩卫芷了。
太子皎道:“江姑娘,我心悦你,请信任我。”
“殿下,您自母亲去后,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江芙问。
太子皎惊愕,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脑海浮现一个个身影,父王、兄妹、乃至黑鲲……他着实无一人可信,他也确实不敢信。
“殿下对我也不是信任。因为我不论修为还是势力都比殿下低,所以就算我背叛你,也不会造成实质损失。”江芙道。
良久,他说:“是。”
两个人的饭桌,现在唯有江芙一人。她慢慢吃菜,是久违的味道。辣得痛时,脑皮层就分泌抚慰人体的物质。
越虐越上瘾。
江芙吃完一两盘,就停下了。再美味,一个人吃,也索然无味。
她起身去准备好的水盆洗手,盆子里的水平静清澈。眉心没有痕迹。
有时想通在寻常时。
她小时没有能力吸收红珠的能力,所以它仍在。她偶尔会动摇向道之心,所以它有时神隐。
而这次渡劫时,以身抵天雷,完全吸收了红珠能力,也完全坚定了自己的道路。
所以它消失了。
她再也不是个小孩子了。她为自己的选择付出负责。
江芙从乾坤袋里,捡了块玉石付钱。
酒楼的老板亲自来送,雅间里只剩一个人。
“他有事,方才下去了。”江芙道。
下一秒,她就说了令人惊讶,不理解的事——
“请把剩下的菜打包。”
小二忙去给帮忙。老板却心里嘀咕,挺美一姑娘,穿得也很好,出手大方,怎么还要剩菜剩饭。
“一针一线,一饭一菜,当思不易。”江芙道。
老板听完,拱手道:“姑娘是个有心人。”也是个奇怪的人。穿绫罗绸缎的,不是养蚕纺织的人;吃四菜一汤的,不是辛勤耕作的农人。
她既贵又富,竟然会理解底下的人苦痛与无力。
因为玉石质地很好,老板又赠她食盒。
江芙会用玉石付钱,并非是因有钱肆意。她临走时对老板道:“冬天苦寒,若是无钱人倒在酒楼前,请用我玉石剩下的钱送他些吃的。”
老板一愣,还真是个活菩萨?他当下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点头。
江芙走了,若是老板没有照做,玉石就会飞走。
很多事情往往在一念之间。
雪下得越发大了。江芙走到乡间的小路上了。
忽听得前方的树林里传来呼救声。
“救命,娘把我放下来吧……我会好好读书的。”那声音虽是小孩声线,却沙哑困顿了。
江芙步入林中,硕大的松树顶,白茫茫,树干交错处挂了个大笼子。
笼子是用铁做的,里面卧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虽穿棉衣黑裤,但小脸还是冻得煞白,两只手不断互搓,偶尔拍下身上的雪。
他听到吱嘎的脚步声,再低头看去,眼里闪着求生的光芒。两只通红的手抓住铁杆,乞求道:“姐姐你放我下来吧,我给你糖吃。”
说着他流下眼泪。
第108章 虎妈出杰才
◎几万人里杀出一人◎
江芙问他笼子怎么落下来,小孩子已经慌了神,在树上不知所措,言语颠倒。
“姐姐我好饿……放我下来吧。我会好好读书的……”
“好孩子,我这就放你下来。”江芙安抚道。
若非精怪所为的异事,江芙是不愿意在常人面前显示术法。不说对自己的影响,就说对他人,会不会无望之梦,而毁弃现实生活。
她瞥向松树树干,粗粝无比,仔细看去,期中镶嵌铁丝。有铁丝就有安置的机关。江芙慢慢摸索寻找,拍去树两侧的积雪,终于在右侧三分之一高处,看到了凹凸的升降装置。
她转动机关,扭上,铁笼子上升了。里面的小孩子睁大眼睛,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姐姐,你放错了,我应该下降。”
江芙笑嘻嘻,又下扭,道:“可上可下,像不像孙悟空的上天入地。”
小孩子忘了哭泣,认真思索,点点头:“像呢。”
“那你很厉害哦。”江芙夸赞道。
小孩子也笑了,露出两侧小白牙,只是门牙没了。
“坐稳了,齐天大圣要落地了。”江芙慢慢滑落开关。
小孩子有了心理建设,也没有多害怕,脸上带着笑意,落在地上。
江芙围着铁笼却犯了愁,盖因铁笼锁上了。
小孩子拨弄外面的锁,道:“钥匙在母亲那里。”他仰着头看她,眼睛里有恐慌,害怕她因麻烦,就不管自己了。
“若我是个普通人,真是要被愁死!”江芙从铁杆缝里,摸摸他的脑袋,道,“我可是个能工巧匠。”
她折下一根纤细的树枝,用石头磨了磨,然后在小孩子惊讶、期望的目光里,插入锁眼里,解开了笼子。
“姐姐,你好厉害。”小孩迫不及待地出来了,崇拜地看向她。
“饿了吧。”江芙提起雪地上的食盒,暗自加热了下,道,“我这里正好有刚做好的饭食,你吃了就是。”
打开盒子,里面香辣热流四窜,馋得他口水直流。“姐姐,你对我真好。你做我娘吧,我不要我娘做我娘了。”
江芙被他的童言童语逗乐了,问:“你叫什么啊?就因我把你放下来,你就不认娘亲了?你爹爹也不要了?”
小孩端着米饭,是太子皎没吃的那碗。他自小在川地,吃辣椒也是好手,吭哧吭哧扒了大半红辣椒下肚。
辣辣的暖流向四肢百骸涌去,他冰冷双手双脚恢复了知觉。他红着小嘴巴说:“我娘老让我读书,向冯三学中举。可是太累太难了。我爹吵不过我娘,是个耙耳朵。”
“我叫文才,我不要他们了。姐姐,我要跟着你!”
七八岁的小孩子,本来就各种奇思妙想,很多事情在似懂非懂边界。她笑着道:“你父母是为了你有出息,做法是偏执了,初衷是好的。”
说完后,江芙怔住,很久以前别人也是这么劝她的。
小孩子根本不信:“讨厌死了,把我大早晨挂起来,我又冷又饿。他们在家里烤火吃饭。这是为我好么?”
江芙心道,在现代文才也不过是二年级的学生,说话却这么流畅,逻辑也是无可挑剔。
古代的虎爸熊妈,教育出的孩子也很是早慧。
她故作为难道:“文才,姐姐还没成亲呢,又哪里来的孩子。”
文才又流泪了,眼睛嘴巴都红红的,不知是辣的还是悲伤的。
“你就是嫌我麻烦,所以不带我。”
被戳穿的的江芙,心中一噎,我真带你走,你爹妈不得哭死。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把你救下来,也算是你恩人。相逢即是有缘,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回家,好好和你母亲说说,让她不这么做了。”
文才嘴里辣的难受,往嘴里塞了把雪:“你才说不过我娘呢。”四村十里就没人讲得过她的。
江芙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后边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文才,你怎么下来了?”这声音又气又急。
江芙回头看,一个穿着碎花袄,紫棉裙的妇人跑着过来,她手里提着大大的食盒。
她皱眉,扫了眼雪地上的食盒,继而警惕地看向江芙,把自己儿子拉到身后。
她质问:“你哪里来的?怎么管我儿子?要做什么?”
身后的小孩子,大声道:“娘,这位姐姐可好了,把我放下来,还给我东西吃。”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点燃了妇人的怒火。文母回头哐哐给儿子几耳光:“叫你好好读书,你不读。在外面思过,还和不三不四的女人说话。”
“小心她是狐妖。”文母眼睛一挑,斜睨着看她,“我不管你是哪里的狐狸精,就是别管姑奶奶的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