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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线木偶,被周信等人推到眼下这个境地,又被邵一夫这个大喇喇的家伙牵着鼻子走,在大家面前唱起这么幼稚的儿歌。
她感到既荒唐又好笑,把心一横,索性扯开嗓子,反正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重复初中单打独斗的经历,她也都熬过来了,还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说不定再煎熬一次,还能搭乘火箭考上北大清华了。
“——跑得快/跑得快?”
“Frère Jacques, frère Jacques, dormezvous ? Dormezvous ?”
就在赵诗华满怀悲壮地唱起第二小节时,用一指禅神功敲击着琴键的邵一夫突然加入了进来,只不过他唱的却是第一小节的曲调,连歌词也完全叫人听不懂。
赵诗华疑惑地看过去,不知道对方是不是也存心搞破坏。邵一夫一边继续唱着,一边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唱下去。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Sonnez les matines ! Sonnez les matines !”
赵诗华犹疑着停了下来,却看见邵一夫模仿起豪放型的演奏家,右手食指用力地按了下去,左手猛地抬起来,同时高昂起头望向虚空中某个点,大声吼道:“Ding dang dong ! Ding dang dong !”
她垂下眼,受刑般等待着结束的一刻,没料到却传来一阵笑声和掌声。
“这位同学的创意很妙啊哈哈哈!连我都上当了。”穆老师边拍手边笑道,然后又给一部分依然摸不着头脑的同学解释了“卡农”既是一首钢琴曲,也是复调音乐的一种形式。
大家恍然大悟后,都跟着老师热烈地鼓起掌来,全然忘了当月老撮合他们俩这码事。
邵一夫见自己的表演广受好评,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末了还装模作样地用右手画个圈朝听众深深地鞠个躬,将演奏家的范儿贯彻到底。
赵诗华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赶紧溜之大吉,回到合唱台阶的位置上安静坐好,把自己蜷缩成冬眠的刺猬般,尽量不去引人注目。
不过在背过身坐下来之前,赵诗华仍假装不经意地瞄了裴纳川一眼。他正在看着邵一夫,笑得很是灿烂,两颗有点兔牙倾向的门牙将他的开心展露无疑。
她不禁有些气愤,为什么他居然能不在乎地笑出来呢?
自从校运会上捕风捉影的谣言传出来后,赵诗华就烦恼至极,不仅仅是因为一帮子乱点鸳鸯谱的群众;更深层的理由是——她紧紧捂住跳动的心脏,不愿意去面对——她担心连裴纳川也跟着误会。
的确,在除了上课就是考试的高中生活里,桃色新闻当然为大家所喜闻乐见,谁不想看热闹?反正火又不会烧到自己的头上。
可是对于话题中心的人而言,一句玩笑话,带来的不仅是尴尬的相处那么简单;还可能在不经意间,便轻易践踏了一个人心底最宝贵的秘密。
赵诗华不知道裴纳川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然而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能再多想了。因为眼下要仔细想的,便是入学后的第一次大考。
离期中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学习氛围空前地高涨了起来。
平时的自习课上,大家还会讨论些有的没的话题,个别同学甚至直接翘课去打球(当中就包括了体育委员本人)。虽然并不违反规定,毕竟自习课的定义就是由自己来支配时间,但大多数人还是会留在教室里写作业。
而如今,连邵一夫等人也都乖乖地坐在课桌前复习,正经程度可见一斑。从一分钟前开始,赵诗华就隐隐约约听到从后面传来叨咕声:“不对啊……不是,怎么可能是这个数呢……”
总是有人会不自觉地把思考过程给说出来,这样的人在考试时最好关在玻璃罩里比较安全。反正赵诗华对他的想法完全不感兴趣,只想集中火力攻下眼前这一道物理题。
“老李!”邵一夫大概也没辙了,便去问李修平,“你来看看这道——你在做听力啊,那算了。”
眼前的题目仍旧毫无头绪,草稿纸上列了几道公式还是无解,赵诗华不由自主抽出了一小部分注意力推测身后发生的事情:邵一夫估计是看见同桌在复习别的科目,便不好意思再打扰了。
她突然冒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背部接收到了对方灼灼的目光,连忙合上自己的练习册。只是说时迟那时快——
“咦?师叔你也在做物理题?”
邵一夫往前探过身子,赵诗华本能地回头,差点就撞上他的下巴,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太近,吓得她又慌忙伏到桌上,整个人盖住了物理书,弄出不大不小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