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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他年少的境遇,似乎不难理解性格上的剧变。
“不久前,还有大臣谈及嘉王邸中的见闻,说他常与友人对弈到深夜,暇时照常和文人讨论诗词画作,品茗或者赏花。他亲手养了诸多品种的牡丹和菊花,赠给来往的臣下。”
韩钰娘默然。
赵隽不禁冷声,“是不是连你也认为我疑心甚重?”
韩钰娘道:“嘉王不在朝堂却追求贤名,不怪官家多想。但妾有一言,他已经获取了民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盛夏时节,肝肺燥热难纾,她的面色却未免太过苍白,赵隽摸索到手腕,脉象时急时缓,很不平稳,“你身子太虚,让医官开药调理。”
韩钰娘缩回手,起身敛襟,“天色已晚,请容奴家告退。”
赵隽倦怠后宫已久,不强留她,命黄门内侍驾来御辇送她回宫。
灯花摇曳中,他捏着一枚棋子站到窗前,圆月已爬至梢头,星子黯淡一片,杨重燮披着朦胧月色穿过宫阙疏影,挑灯踽踽独行在宫道上。
片刻后,杨重燮立在身后,佝偻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像一株摇摇欲坠的老树。赵隽问:“上元节走漏消息的嫌疑之人,尸首现埋在何处?”
杨重燮闻言目光微顿,“……臣再让人去追查。”
赵隽却说:“不用查了,赵元训下决心要藏一具尸体,又何必去翻出来。这口锅让赵元谭背着,他跳的太高了。”
杨重燮一点就透,他倒吸一口气,背脊泛起毛骨悚然的凉意。谁能想到,放出太皇太后病情的事竟会是嘉王的手笔。
五月炎夏盛阳,天干物燥。
西南发起剿贼之战,这场战役异常艰苦,刘昇的兵力折损严重,朝上一批拥戴永王的人将原因归结于赵元训指挥失当,请求官家彻查此事。他们还联手围攻傅珙一派,傅珙却装聋作哑。此后不久,官家贬黜了其中一名贪赃的官员,在朝堂上对永王一派发难,气焰高涨已久的永王赵元谭被责令面壁思过。
仲夏末,内禁颁下册封沈霜序的懿旨。沈霜序为太皇太后侍疾有功,晋为婉容,特别恩准其回府省亲。
沈霜序于内宫行过册礼,她为天下计,不愿大肆铺张,请求一切从简。官家准允了她的请求,仪仗和出行人员均从裁减,却赐她贵妃的银旌。
婉容归省的吉日已经拟下来,沈雩同早早回到沈家,帮着曹娘子料理庶务。
沈桃月嫁人在即,庶务学得马马虎虎,她娘头疼不已,只好把她撵到曹娘子身边,帮衬着她们做事。
沈桃月在家待嫁,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烦闷极了。她见到沈雩同,抱怨起婚事,“我爹爹为了给兄长博前程,把我嫁给那样一个混账。”
她的未婚夫婿高怀昭,汴梁京尹庶出的小儿子,相貌堂堂,却常年流连花街柳巷,四处留情。沈雩同略有耳闻,此人游手好闲,还不服训教,和沈桃月性情相差无几,两人的缔结恐怕是针尖对麦芒。
但沈桃月天性直爽,她说:“他做他的风流人,我做我的大娘子,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能凑合一辈子。”
沈雩同好奇地问:“如果你有了他的子女,还能忍受他的多情吗?”
沈桃月嗤笑一声,“我管好自己就行了,他算什么呀。”
说到那个人,她就感到一阵厌烦,“不说这个了。我听到了一件事,卢娘子也要嫁人了。上月底她见过太后,似乎发生了争执,随后不久卢家就给她定了婚事,好像是某位国公的公子。真没想到,她那样高傲的贵女也会低下头。”
不能做皇后,未必就是低头啊。
沈雩同笑了笑,指挥奴仆把几盆黄栀子摆在进门的照壁旁。
归省之日,从简的沈霜序乘坐着白壁香车出宫,在仪仗的簇拥下回到沈家。
沈府上下在道前铺设了步障,以隆重的仪礼迎接她的鸾驾,在正门前,她从车中下来,乘坐一顶四抬暖轿进入沈府内庭。
沈霜序晋为九嫔之婉容,奉命省亲,穿戴华美地坐在正位上。她头戴珠冠,穿着盘金绣裙,秾纤有致,光彩照人。
她于一帘之隔接见了家族的内眷和外男,又在私下见过父母亲和祖母,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沈雩同也有一段时日不见她,“三姐一切都好吗?”
太皇太后薨逝,她没有理由再进宫了,很挂念她在宫里的处境。
沈霜序面带微笑,“我都好,近日又结交几位妃嫔,怡然自得。”
她仪态秀美,面色红润光洁,不像作假。老夫人一手抚养她成人,闻言欣慰颔首,和她相对垂泪。
到了凉风习习的水廊上,沈霜序屏退宫人,祖孙挽手同行。
避开了闲杂人等,老夫人问道:“你如实和大妈妈说,官家对你是否宠爱?”
沈霜序自从看开了一些事,也就没那么在意官家的心思。她莞尔一笑,“不瞒大妈妈,我入宫以来并无多少圣眷。官家龙体欠安,气血亏损,医官再三叮嘱不可操劳,今年他鲜少在内宫过夜。”
老夫人愁闷得直摇头,“别怪大妈妈多嘴,你对你爹娘还有五姐都要热络些,今后你是在宫里立足的,少不了他们的支持。特别是五姐,她和兖王眼下情深意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