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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训道:“赔你几身,你想要什么?”
沈雩同脱口而出,“镶金嵌玉的绫罗,不,得要千金难得的响云纱。”
是她的喜好。赵元训乐不可支,“行,响云纱贴满金子也是使得的。”
沈雩同心满意足地抱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肩头,“大王,明年我们也会来吧。”
赵元训眨眼道:“年年如此,岁岁今朝。可是小圆,我饿了,你饿不饿?”
他们走了很多地方,又疲又乏,沈雩同才发觉腹中唱起空城计。
他们在路边食摊坐下,买了两碗乳糖圆子。
范珍今夜也携婢女出游赏灯,婢女甚是活泼,半条街走下来,在她身上戴满了玉梅雪柳。婢女也能说会道,几句夸赞,惹得她眉眼带笑。
就是在这时,她意外地看见兖王夫妻坐在食摊前,沈雩同正把碗里的乳糖圆子拨到赵元训的汤碗里。
沈雩同蓦然见到她又惊又喜,起身来和她交谈,并盛情地邀请她吃一碗乳糖圆子。
范珍听说赵元训不日将领兵赴川,不愿搅扰夫妻难得的独处,托辞婉拒了。
见她裙衫为明火燎出几个洞,便道:“铺子上有合娘子身形的成衣,娘子若不嫌弃,可随我进内更换,算我一片心意。”
沈雩同笑道:“岂能。”
她看向赵元训,赵元训礼貌微笑,“有劳范娘子。”
范珍开的成衣铺在这条街不远,寸步便至。范珍领沈雩同在柜上挑好衣裙,去内室更换。
赵元训让杨咸若备好银钱,他在里面坐了片刻,外头又放起一波焰火,轰轰烈烈响了一阵。他起身到外面,观看灯织的迢迢银河。
遥望宫城方向,宣德楼前亮如白昼,楼上还无任何动静。赵元训负手踱进人群,一个戴垂脚幞头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年轻人有备而来,开口便道:“十六大王容禀,小民有几句话想讲。”
赵元训不认识此人,心下惊疑,“你受谁的指派?你想说什么?”
年轻人正要朝他走近,混乱的人群忽然窜出一个富家公子。公子手中高擎白色夜蛹,横冲直撞,将年轻人推搡到了一旁。
公子回身扶他站稳,再三致歉,离去时却在暗中亮了亮匕首,“把嘴闭紧。”
年轻人脸色登时惨灰一片,赵元训还在等他回话,他支支吾吾说不出口,索性掉头跑掉。
赵元训追过去,茫茫人海,只是一个错眼便踪迹全无。
他疑虑渐笼心头,唤从人去追赶,自己在原地冷汗淋漓地站了片刻,浑然醒神,拔腿跑回铺子。
沈雩同换好衣裙才从里面出来,赵元训忽然抓过她的手腕,带着她朝宣德楼一路小跑。
宣德楼笙歌曼舞,百戏正在上演,楼上贵人云集,官家在城楼上现身时,夜空绽放簇簇艳丽的焰火,楼下臣民山呼万岁,振聋发聩。
赵元训遥看门楼,黄盖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悄然没入黑夜。
他嘴唇嗫嚅,心中一片怅然。杨重燮出现在身后,手持圣诏。
傅玢为流矢中伤,三军无人主持大局,命他从速整顿大军,即刻出发,前去支援。
赵元训跪接诏书,平静得过于反常。
沈雩同是以猜测他已经知情。诸多破绽,以他的聪明睿智又怎会猜不到。
她抓住他的衣袖,赵元训却面色如常,手掌贴在她后背耐心安抚,“别担心我,事出紧急,军令如山。我让杨咸若送你回府。”
他的两名亲卫已受命而来,牵马等在远处。他把她送进马车,握了握手指,又黑又亮的眼睛注视她良久,然后头也不回地骑上马,和繁华的京城背道而驰。
元宵节的焰火整夜不息,该是阖家团圆的佳节,沈雩同躺在冷衾冷被的床上,辗转难眠。
她的心跳意外急促,后半夜才眯了小会儿,脚步声纷纷踏至,一群人神情慌张地闯进闺闼。
她一脸茫然地被嬷嬷唤醒,被侍女拖起来穿衣梳洗。
杨咸若气喘吁吁地在帘外向她禀告,太皇太后病危告急,赵元训不知从何得到确切消息,居然违抗君命,快马回返汴梁。
上元不禁夜宵,但闯宫乃杀头之罪。
沈雩同的头还没梳成,返身扯下斗篷披上,吩咐车驾。
路上她问杨咸若,“什么时辰了?宫门几时开?”
杨咸若抹着汗道:“还有整整一个时辰。赶不上了,只盼黑将军设法拖住大王。”
官家思虑极为周全,特派都虞侯黑狸生在今夜巡守宫门,以保万无一失。黑狸生知道事关重大,高踞马背严守在门前。
不想真让官家猜中,赵元训早已起疑,也必然会因太皇太后病危抗旨回京。
他差遣手下去向官家请示,自己迎上疾驰来的赵元训,极力劝道:“大王运筹帷幄,为军中之表率,莫要因此事毁于一旦。”
赵元训风尘仆仆,急切进宫,无意和他起冲突,“大妈妈命在旦夕,我如何能一走了之。你让我进城,否则别怪我无情。”
宫门禁地,他掣剑而起,守卫城门的兵卒们也应声而动,拔刀戒备。
黑狸生按住他手里的剑,咬牙道:“赵元训,这是造反,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