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100

      她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入鞘中, 别上腰间,认真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注意就好,注意就好。”贺松一面说, 一面走到牧怀之身边, 本想勾住他的肩膀, 却苦于身高不够,只好拍了拍他的背,“一只山鸡不够吃的, 咱俩找点别的去。”
    牧怀之将信将疑,回头看了一眼陆齐光,见她点了点头,才跟随贺松离去。
    二人一走,茅屋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大丫与陆齐光。
    大丫没作声,走到那只山鸡前,抓住鸡脚,单手将它倒提了起来,也走出了茅屋。
    陆齐光跟在大丫身后,小心翼翼道:“要我帮你吗?”
    大丫头也没抬,蹲下身,利落地给山鸡拔起了毛:“不用,你是客人。”
    陆齐光点点头,环视一圈,在屋外并没找到什么能坐的地方,索性也在大丫身旁蹲下。她就这样看着大丫拔毛,渐渐地,那只山鸡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问:“你们平常如何营生?”
    大丫熟练地揪掉山鸡的尾羽,将掌心中的红毛随意扔在地上:“阿兄识字,到城里代人写信。我不识字,就打猎干活、摘点野果野菜,照顾妹妹们。”
    大丫的面颊虽然不白,眉眼却很贞静,超脱年龄的稳重缀满眼角。陆齐光一看她,便知道她确实有不屈的韧性,再难的重担也压不垮她。
    正因如此,陆齐光既钦佩,又难过。
    她回眸望了一眼身后堪称破旧的茅屋:“你们为何不到蜀州城里去住?”
    大丫头也没抬:“蜀州的宅子太贵,住在这里也不差。”
    陆齐光迟疑:“但……”
    大丫知道陆齐光的担忧与善意,抬眉向她看去:“我爹娘早早病死,我被狼追着跑的时候,是阿兄救了我。这间茅屋虽然破,但当作居所,也够用了。”
    “阿兄很聪明,也很笨,笔用秃了不肯换,疼惜墨就蘸水写,还要给我们买衣物吃食、玩具首饰。”大丫又低下头,将地上的杂毛扇到一边,“我不要我们好、他吃苦。他今年过了乡试。那些首饰我都拿去当了,他往后去上京赶考,少不了用钱的地方。”
    “公主,你是善人。”言及此,神色平静的少女动了动嘴角,“谢谢你。”
    陆齐光原先默默地听着,不曾想会收到大丫的道谢,心下动容,也深觉羞愧。她知道贺松一家的处境只是大梁贫苦百姓的冰山一角,而自己身为皇室,任重道远。
    她轻声道:“愧不敢当。”
    不过,自大丫方才的话中,陆齐光也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讯息。
    大梁开科三年一次,凡科考者要经过乡试、省试、殿试三重选拔,不同届科考的成绩不能延续。贺松是今年过的乡试,也就是说,他与居正卿是同一批考生。
    陆齐光读过贺松的诗,知道他确实有才气,心下暗自奇怪,为何贺松在她上一世时籍籍无名。不过,才气与策论确实是两码事,得看看贺松的真本事才知道。
    她拍了拍大丫的肩膀:“大丫,贺松平日可有写文章的习惯?有的话,能否让我看看?”
    “有,但那些写得好的,我不知他收到哪里。”大丫竖起拇指,冲着身后的茅屋指了指,“写坏了的都被丢了,屋里应当还有。公主,你想看的话,可以去找找。”
    陆齐光点点头,起身走入茅屋。
    茅屋内四处都是杂物,地上果真丢着一支毛须膨炸的狼毫笔。杂物堆边躺着两枚纸团,兴许是那些在贺松眼中写得不好的手稿。
    陆齐光弯腰拾起纸团,将之展平,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她的视线在字里行间扫过,越往下读,越维持不住面色的平静,惊讶、不解、疑惑等情绪统统不可抑制地流露眼中,连拿着纸张的手也微微发颤。
    这篇被贺松揉成一团、弃置一边的手稿,通篇悉数大梁理政民生之困境所在,一针见血,鞭辟入里,见地之超前不说博古通今,却也足以令人啧啧称奇。
    贺松此人,分明有经天纬地之才,绝非池中物!
    可究竟是为什么,在她上一世的经历之中,此人完全没在科举中排上名号?
    -
    在陆齐光与大丫独处时,贺松领着牧怀之下了小坡,向林间走去。
    牧怀之隐约能感觉到,当初贺松与陆齐光的相遇并非偶然,甚至说,就连陆齐光会提出拜访贺松的家,似乎也是贺松有意为之的暗中引导。
    他弄不清贺松的意图,本不想离开陆齐光身边。
    可自那名叫大丫的女孩身上,他觉察不出恶意,再加上陆齐光示意他随贺松同去,这才将信将疑地跟上了贺松的步伐。
    只是,二人一迈入林间,走在前头的贺松就慢慢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牧怀之,神情认真:“牧将军。”
    这是牧怀之第一次自贺松口中听见如此郑重的语气。
    他预感到贺松有话要说,没有应答,只将双臂交叠胸口,薄凉而冷静地等待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