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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什么东西,发出书页空翻的动静,“我在这枕头底下,摸见一本书,刚才看了,原来是诗经呢。你在生民那篇上打满了记号,我没记错的话,生民那篇,就是我小时候听过的那篇吧?你做了记号,是要说给我听的吗?”
张副官不答,只是摸黑将那本诗经拿了过来。
“而且,我睡觉时必要开个夜灯,否则,我会害怕的。”
视线习惯了黑暗,月光透进来,微微把人的轮廓打亮了,她在睡衣下的双腿,像月光下的花瓣,勾着银边。她光着脚,走到他身边,拉了他的手臂,书本“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她一步一步,将他带上了床去。他拘谨地侧着身靠住床头,她则安逸地枕着他半边身体。
他无声地叹息,因吃了药,脑袋晕晕。她说:“我那酒劲儿,这时有些上来了。烝之浮浮,什么来着?”
“释之叟叟,烝之浮浮。”
“对,释之叟叟,烝之浮浮。完整的是什么?”
她往他身上贴了贴,织物发出摩擦声,悉悉索索。
“厥初生民,时维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无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载震载夙。载生载育,时维后稷……”
“张副官,”她突然昂起了头,在漆黑中找他的双眼,她的手抚向他的胸口,贴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打着她的手心,她缓缓道,“你有点喜欢我了吧?”
她只觉得他呼吸一滞。
她又将脸贴住了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咚咚的心跳声,说:“你有点喜欢我,是不是?我希望你说是呢。”
他僵硬的身体动弹不得,片刻后,他问:“为什么?”
甜辣椒笑起来,想起他愠怒的那一次,说:“你又在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他调整呼吸,“我是问,为什么希望我说‘是’?”
为什么?
甜辣椒却一愣,为什么?他问的这句为什么,她却从来没有想过。理所应当嘛。可真的理所应当吗?为什么理所应当呢?她是别人的太太了,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就是理所应当。
张副官的身体慢慢推离她,他要下床去,就在这时,她用力拥住了他,察觉她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乱了。
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这样一问,倒叫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流转在彼此的衣服面料里,像有个小小的回声场,把她确实慌乱了的声音放大无疑,“大概是因为,我有错吧。”她停住了,把手从他睡衣下摆伸进去,摸到他滚烫的皮肤,“大概是因为,我有点喜欢你了。张副官。”
张副官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这话是玩笑,还是别的。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件错事。他们正陷在一个泥沼之中,泥沼里,有不可抗拒的抓力,把他们的双脚死命地往下拽。他想逃,可身不由己。她的手游移在他的腹部,冰凉的,微颤的手,她很轻很轻地说:“……做一回吧,早就该的。”
0022 乘龙之夜(2)
很多年前在国外读书时,张副官总是在夜里去宿舍外的花园里背书,有一年季春交孟夏,恰如现在,他带着难啃的文论书,坐在长凳上,借着路灯和月光,背了那么两行,忽然听见身后草丛里簌簌的,那些矮矮的灌木抖动起来,又有人低声说话,声音黏黏的,叫他天然地不敢靠近。躲在草丛后的野鸳鸯不知外面有人,一时放纵起来,男人粗鲁地骂着,女人开始哭泣,他不忍卒听,跑开了,回到房里,他犹心神不定,仿佛那骂声哭声追着他上了楼,那夜他没有背下一页书,只是反反复复想着一个问题,既是欢好,为何要污言秽语,又为何要哭泣。他没有这样经验,却觉得实在可怕。
很多年后的今天,他站在公馆套房外,听着房门后那个总是游刃有余、美丽魅惑的女子痛苦地吟叫。将军也在叫,可从这叫声中,不难分辨谁居于上位、谁在强忍。新婚的柔情蜜意,变成刺耳的权力宣告,怎么叫他不感到悲凉,又怎么能叫他不为她感到伤心。
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让他对男欢女爱产生怀疑,多年后的今天,又让他肯定,要让一个人欢愉、享受和幸福,不以他们的关系而定,也不以喜不喜欢、爱不爱来定。喜欢和爱都不是单一的情绪,它还掺杂着太多其余的条件,它让很多不可为变成不得不。
“你不想?”她又问。这一声,把他短暂抽离的思绪拽了回来,他回到这个迷离、荒诞、不真实又真切的夜里。
他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