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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何人之过?
究其根本,不是杨继圣,不是文生,甚至不是圣上。说句大不敬的话,哪怕改朝换代,必然也有这个朝代里的“杨继圣”,必然也有当朝主宰的智慧已然发挥到极致却仍旧顾暇不到之事。此实非人之过。
悠悠白云走,又过的一时半刻,薛煊道:“方才那会儿,为何同我讲雷法?”
他做了比划,示意那时水已经漫到了胸口。
周澄道:“没有为何。”
或许是一贯认真,因而即便“最后一刻”也向薛煊说了。或许是薛煊自华光寺后,何事都要向周澄分说明白,因而她潜移默化中也受到了影响?
薛煊笑道:“嗯,说得好。”这个“没有为何”,是典型的周澄的回答。薛煊觉着,若是死了,不明不白的死又算怎么回事呢?还是明明白白的好。
浮生半日闲后,薛煊又去了黄册库。
假使他判断正确,黄册库内以“绵索未做防虫熏香”为线索,必然能揪出许多破绽,探察的到许多真相。而此时这老道士失败的消息应当还未传回“将军”耳朵里,将军这一方必定来不及有应对。
尽管此时许多病痛疲累,然而却是最少阻力最接近真实的难得时刻。
除此外的其他未解开的谜团,其他尚未办到却又急需去办的事情,都暂且搁一搁吧。
讠卖 %文 少 女~ 曹全等人依旧不忿,若说之前薛煊因着对“夕死无憾”的尊重仰佩而对黄册库多有包容,此时的不予计较,却是因着更多了。小洞天内全部所见,方才生死过后白石上思索所得,都是他瞧着比以往不那么“狂妄”的缘由。
薛煊同周澄在黄册库全部73间库房里分开找寻。因着晚间不点灯也不会妨碍气味的辨别,他二人日夜不停,终于叫他们找到这有虚假的黄册卷。
漏夜来寻杨继圣的人并未说错,着实是“两个县”——徽州府定海县、徽州府镇海县。寻数年前的黄册库相比对,直至寻到初建黄册库那一年。一卷卷沿袭下来,这数年间百姓生老病死,户籍迁入迁出,田地增减变化,乃至牲畜房产等等,九万卷全无破绽,竟然寻不出有何异常。杨继圣当真好手。
之前的疑惑再次涌上薛煊心头,这定海镇海二县将近二十万人口,究竟发生了何事,要如此遮掩呢?事必紧急,也必然危难。幕后之人遮掩的又如此巧妙隐秘,须得亲自去一遭才好。
不过,幕后之人的手段薛煊已然见识过了。他有富可敌国之财,又有如此忠心、身手如此不凡的手下,还能驱动如慧椿、黄袍老道这般的道家高手。既如此,独独去他与周澄二人是不可的。既然如临大敌,那么增兵遣将,乃必然之举。
况且,薛煊已然试过了那疯癫癫的老道士。
他讲话时一派天真,走路时跳跃活泼,完全如十一二岁孩童。更何况他有这般使得动雷法、役使得了黑龙的神通,更加没了装疯卖傻的理由。
那老道士似乎陷在十一二岁的往事里。
十一二岁时他初初拜了师,师父道术高深至极,而他对师父极度的尊崇,深深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很希望能得师父亲自传授,因而他常常心甘情愿的为师父打理琐碎之事。似乎师徒二人生活的并不容易,但是诸如洗衣生火等等劳作,他并无怨怼。
这情形叫薛煊心底深深忌惮,老道士已然如此了得,他对付自己同周澄不费吹灰之力,容易得很。老道士的师父必然更加深不可测,即便他师父不出马,老道士是否还有别的师兄弟?
因而此次回京,除了讨兵,还必得请张君实相助了。
想到此,薛煊有些隐隐约约的疑惑,为何慧椿同老道士这两位道家中人,没引起张君实留意?倘若当真这老道士有师父,他师父应当是怎样不凡的人物,修为近乎神仙了罢?
可是无论朝野之上,还是从周澄这里,薛煊都未听得一言半语。这也当真奇怪。
离了黄册库,远了玄武湖,进了安化门,踏上青石路。薛煊送周澄至天师府,随后回王府洗漱更衣,不做半点停留,径直往德政殿去。
宏武帝素来勤政,若不逢休憩,日批三百余奏。他见了薛煊,如同见到了喜欢的后辈,笑道:“玄武湖之行可顺利吗?”
薛煊与周澄是快马赶回,一切皆从速。大约天现黑龙、石城外风云交汇、雷电万顷的异事还未传至京城,故而宏武帝有此一问。
薛煊将这波折且惊心动魄的一程,挑拣着向圣上回禀了。他略去了些许,诸如那些黄册库因未定下俸禄定额而四处讨银的心酸屈辱事——毕竟黄册库并无银饷额是圣上亲定的。
至于此一节,他只淡说了一句黄册库的清贫,并请圣上重新定夺定额一事。
宏武帝道:“朕记得曾有旨意。该当供给黄册库的,竟推诿至此么?”
许多事,有法度政令的尚且不执行,况且并无定制的事呢?没有明规矩,自然而然便滋生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暗规矩。圣上诸事英明神武,却也禀性难改的节俭。
宏武帝沉思片刻,仍不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