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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惊动。就这么的消失在星光下,仿若从未来过一般。
已有数月了,杨继圣夜间并不如何有困意。既是如此,杨继圣索性借着夜色,进了库房。
薛煊看见红色裂痕越来越深,越来越宽。整个洞天内,响起了雷鸣声。这雷鸣声尚还在远处,却一点点逼近了。伴随着漫天血雾、无数裂痕、轰然雷鸣的,是轻微的摇晃。所有破碎,都在加剧。
薛煊瞧见杨继圣进了库房,寻了案卷,却看不清进的何处,寻得哪一卷。只知道他镇定无比,从容不迫的对比着前数年的黄册卷,谋划着增添修改。他这一手作假的功夫,定然高超极了。瞒过了黄册库的专职官员,瞒过了专业校验的国子监监生。也叫他背后之人全然信任,不曾替换苛责他。
因而这一桩替换无数黄册卷的大事,竟也叫他瞒的滴水不漏。
第33章 忽晴忽雨
猝不及防的,又仿若早有预兆,洞天猝然间破碎了。
薛煊发现他仍在玄武湖旁客栈之内。洞天碎片有如朝露、又如清澈溪水中浣起的泡沫般,迅速的消逝了。
洞天中长长短短已过去数日,可消散了血雾同裂痕、破碎了洞天,回归到客栈之中,也方才过了一个晚上而已。
新生的日头正清楚的照耀着周身万物,久不见没有血雾环绕的周遭,薛煊的双眼微微刺痛。
日头透透的亮,看来应当是个晴天。
仔细想想,仿佛这次入玄武湖域,并不见惯常的连绵阴雨。那把为此准备的伞,竟是一回也没张开过。数年了,这样连续的晴天就连客栈的掌柜并跑堂都还是头一遭见,颇有些不寻常。
洞天虽已消散,薛煊却飞快的收拾妥当情绪,并飞快的思索。
与慧椿同在密室的那两个人,在洞天最后向无垠黑夜随意指的那个动作,示意杨继圣“一举一动我们将军都知道的”。那么此时,是否薛煊同周澄二人,举动也都在这个“将军”的监视之下?那黑夜里,究竟有什么常见的物事,可以被“将军”用来跟踪?薛煊可以断定,追踪监视的不是人。那么是活物还是死物?
连同这数月来在京城和玄武湖域所见,薛煊心中隐有了一个猜测。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说。玄武湖来人要杨继圣将那两个县的黄册卷处理干净,而杨继圣并不追问详细的消息,显见得不是头一次处理这黄册卷。
是哪两个县?若非是大的变故,而只是刀笔吏卖弄一点子职权,为何要如此慎重的处理?
依洞天内所见及头两次打的交道,薛煊断定杨继圣只是重大变故之下,囿于恩情和愤恨,一时走错了路。时日长了,恐也并不愿辜负所学所信,偏帮这个“将军”。
而杨继圣素有颖敏之名,又居家京城。他为何未曾提过只言片语,为何不曾向朝中示警?
恐非不愿,实则不能。
幕后之人处心积虑,财力势力都不可小觑,手下又有一大帮为他所用的忠心之人。恐怕杨继圣看到了他的势力深厚、不易撼动,而不敢轻举妄动。他实在是要等待一个最恰当最合适的时机。
假使所推断一切皆为真,那么以杨继圣几可乱真的手段,为何会留下绵索熏香这一个破绽?即便时日紧张,行事十分仓促。但杨继圣对黄册库熟稔的不能再熟稔,他大可将全部材料早早的备下了。而从洞天所见,在黄册库的后几年,购置绵索、香料等的银钱早已不是问题。
那么,未熏过的绵索,是不是一种故意留下的信号?是一种暗暗的示警,是一枚辨别最佳时机的指针。
若如此,薛煊笃定,黄册库库房架阁上,必然有大量的未做防虫处理,未被花椒熏过的黄册卷。这些黄册卷的真实面目,恐早已不知消失在何处。现下只同慧椿等人的卷册一道,试图极力营造出安然无恙、不引人注目的安稳假象。
然而,黄册卷所隶属的县,却是无法掩盖得的。所有真相,必然能在这两个至关重要的县里找寻的到。
因着第一个猜测,薛煊在同周澄前往玄武湖的路程中,蓦地心生一感:今日或许不能过湖入库了。
在薛煊心生此感的同时,数日来的好天气一扫而尽。
黑云漫卷,肉眼可见。无尽的黑沉甸甸的压将下来。每一刻吹过的风,都比前一刻来的更加寒冷猛烈。田里径间的碎石尘土被风吹起,迷的人瞧不见方向,打在身上如同暗器般难忍。
一瞬间,人世阴沉的仿佛不再是人世。
雨渐渐地起了,漫天遍地,冰冷刺骨,天地间皆是黑沉沉黄浑浑的一片,并无甚避雨处。
薛煊与周澄与其说是艰难行走,不如说是被风雨推动。两人偏离客栈前往玄武湖的路程,被风雨交加推的不知往何处去了。
薛煊衣裳尽湿,这湿衣裳紧紧地、冷冷的又黏黏的贴在他火热身体上。他没被衣裳包裹的脸部手部,亦被冰冻的没有知觉。薛煊有种不妙的预感——这风雨来的也太蹊跷,像是什么剧变的起端!
无端的好天气,无端的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