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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正忙于晾晒的几人未曾注意此处对话。
一眼望去,偌大晾晒台上一卷卷册子搭在铁棍上,黄|色封皮如同麦浪般在日光下微微摆动。
薛煊向曹全点头,回了库房。库房木板下沙子滑动,随着薛煊脚步声发出吱吱的轻微声响。
周澄仍在全神贯注看一卷黄册,薛煊也不向她解释,将她手中黄册取了,合好端正摆回架阁上,环顾四周高大的架阁,低声道:“同我出去罢。”
明明往日要查验到天黑压压的瞧不见才罢休,今日这早晚便要走了。而且往日薛煊与她各看各的,只在离库时问问有无所得,今日竟还将黄册抽走了。
周澄不明其意,不过她顺之自然。
她同薛煊一道出了玄武湖外墙,这时在黄册库沾染的辛辣香气方才被吹淡了。
薛煊道:“附近走走。”
官员也是人,也需要衣食住行。如若薪水俸禄艰难,便要想想办法。在职权内想想办法,也是办法的一种。虽然这办法算不上光明正大,却屡见不鲜。黄册库没有职权,那么靠山吃山,靠湖吃湖呢?
沿着玄武湖外墙,薛煊静默不言,只是专注的看。周澄不解其意,不过仍旧同他一道看去。
玄武湖外墙修筑之处数年前亦是湖水,此处同黄册库一样,也是填湖而来。因而此处田地的土是回填的,是深挖黄册库时挖出的湖泥。此处田地格外肥沃,称得上良田。
外墙将偌大玄武湖围住,极东处至极西处相隔甚远。
走了好一会儿,薛煊见有一处湖泥倾倒的田地,有开垦耕种的痕迹。此时应当是秋收过不久。地里虽然没有残余谷物,却显见的是开了荒精心打理过。
薛煊望了望外墙,见此处距离外墙数十丈,是兵士瞭望清楚可见之地。但显见的是,兵士并未驱逐此田地主人,而是任由其进了禁区,还能播种收获。外墙外田地走遍,有开垦痕迹两三处,均是湖泥倾倒成的肥沃田。
薛煊道:“回客栈。”
今日客栈另有住店的客人,掌柜的见薛煊回来,陪着小心接待。
薛煊也不问周澄是否方便,径直道:“去你房中说话。”
他在桌前坐了,揉着指节,若有所思。薛煊低声问道:“当日与赵青隐对话,以你身手,能否确定周遭再无他人?”
周澄点头。
薛煊道:“我令神机营搜掘慧椿兵器,并未得到。但有人回禀,说他们赶往的一处正正巧被人搜寻过。他们分辨得出土是新翻的。这几日玄武湖内,慧椿等人黄册,又全无线索。”
“像是总有人抢先一步,要么取走关键之物,要么预先遮掩了痕迹。可是一路行来,我确实未曾发现追踪之人。”
凡是行事,必有痕迹。再怎么遮掩了,也只是遮掩者同破局者于洞察机敏上的较量。薛煊自信于此不落下风,那么眼下棋低一着,或许是在他未曾注意到的事情上。
因而行事应当有所改变,事事谨慎——这谨慎二字,在薛煊这里可真是个稀罕物事。
他拿了周同尘纸笔,绘了麒麟符图形,叫跑堂上来,道:“送与石城卫所。”
宏武朝各府县卫所听命于都指挥使司,薛煊的麒麟符又是圣上钦赐用的,有名的很。
跑堂脚步快,去了卫所递了图画。石城卫所是驻守卫,总领是千户。这千户不敢怠慢,见了麒麟符,即刻骑马来见。
薛煊道:“暗中探察一事。玄武湖外墙外数十丈处三块农田,你将此事打探清楚了。”
不仅玄武湖是禁区重地,玄武湖外数里之内,自然也是严防死守。数十丈处竟有农田,自然是逾矩之事,这千户自以为明白。又见薛煊吩咐暗中探察,只当是了不得的大事,连忙敛声去办了。
薛煊兀自思索。周澄与他共用同一张书案,她将探察过的九张图按照方位摆放好,又将各处描绘在同一张图上。
薛煊见了,问道:“何处不对吗?”
周澄摇头,道:“山川形状、水流缓急均不知,现下瞧不出。得再走访。”
薛煊跟着走了一次,知道农田间所距甚远。与曹全对话知有异后,他打算接下来再去黄册库装模作样一日,可是他的打算里是要与周澄同行,一并去假装探察的。并不是他孤零零独身一个在玄武湖,而周澄在外逍遥。
莫名的,薛煊有些不悦。
他想了想,道:“一人之力,走访也久,毕竟有限。工部侍郎李知早,曾领旨绘舆图。工部现藏有《万国全图》,山脉河流,均有所绘——这不就是你要看的?比你一一去瞧了省力。过几日回金陵城,我借了给你如何?”
见周澄同意,薛煊坏事得逞了般得意,转过身去走至窗前,笑着望向连绵雨幕。
他不料贴着客栈墙边忽然转出一人,正是客栈跑堂。他手中托着上菜的木托盘,托盘上覆着红纱,瞧不清究竟托了何物。薛煊瞧见,那跑堂虔诚走近宝殿。不顾泥泞污水,十分敬重的跪下了,口中念念有词,将托盘上红纱揭开。那托盘上是五个纸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