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
地,单薄外裳下突出的背脊遮挡不住,颤抖着不答话。
薛煊道:“罗长兴、张肆维听过吗吗?”
进舟知道问的是主子是否认得,定了定神道:“不曾听主子提过,应当是不认得。”
问话至此便结束了,进舟退下后,薛煊在动弦堂外花苑里负着手,漫无目的行走。思索了一会儿,停下道:“春风。”
春风是敬亲王府专门管着薛煊酒水的,因侍弄的精通上心,投了薛煊喜好,越发其他的有些事情也交给了他打理。且春风从来都是一张笑脸,王府里上上下下,逢谁都笑嘻嘻的能说上两句,人缘颇好。
春风正在不远处热着金华酒,听了连忙近前,道:“世子什么吩咐?”
薛煊低声道:“国公府方才的那个小厮进舟……”如此这般嘱咐他。
周澄在旁听得分明,然而即便她听得见,却也听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不过道家弟子,一向秉承顺其自然的无为之念,不明白又如何?她仍旧凝神静心存想。
薛煊从花苑小径离开,回了大堂,提罗府家丁仆役回话。
那日张肆维曾经提过,说罗长兴尸首收回家去第二日便入殓了,薛煊便料想罗长兴在家中也不甚受重视。
下人回了话果是如此。
罗长兴之父罗广发乃是浙西豪富,宏武元年奉命迁了入京,家中商铺原以浙西为主,这些年京城里的买卖也慢慢地兴旺起来了。这么大家业,少不得人继承。罗老爷也争气,膝下嫡出庶出,养在外面的、勾栏巷子里一夜风流有的,统共十数个儿子。争气的或读书考官职——罗广发是钦口许的监生——商贾之子能读书科举的罕见例子,或掌着家中生意往来。不争气的也饿不着,如罗长兴这般斗鸡走狗,夜则花坊眠、晨则赌坊起,过的倒也逍遥自在。
至于为何突然前去郊外,小厮答说罗长兴近些日子对斗蛐蛐颇感兴趣,说不定是出城抓蛐蛐去了。他惯常的只向家里支银子,并不多交代自己行踪。
薛煊也一并提了鸨母、赌头等人,大堂里溢着浓浓的脂粉味儿。
一圈儿问下来,罗公子是个正正经经的纨绔。日里夜里,无非是做些吃喝嫖赌的营生。
金陵城里最大的两家歌舞女妓坊是升平坊和魏紫坊。两坊鸨母都道罗公子是坊内难得的恩客,出手大方,对坊内姑娘们更是温柔小意儿。
升平坊鸨母道:“薛大人呐,罗公子那可是大大的好人。他最喜我升平坊,也最瞧得起我这金陵第一坊。坊里多个姑娘都蒙他青眼,一个月倒有大半个月在我升平坊里。素来温和,可不是一般的恩客。”
动弦堂角候着的魏紫坊鸨母听了这话眼角飞刀、嘴角嘲笑,不大不小的声儿道:“哦哟哟,有些妈妈,弄些略微平头整脸的姑娘来,也敢叫金陵第一坊了,不晓得拿得出手的头牌有没有啊?面皮儿比那安化城墙都要厚!也不知是哪个,宿在升平坊,听着我魏紫姑娘回来了,巴巴的从升平坊连夜跑来我魏紫坊。”
升平坊鸨母听了脸皮紫涨,这话说着她坊里痛处——近一两年升平坊姑娘或赎身、或病故、或年岁大了容色不继,正青黄不接,挑不出头牌来。她只得加紧□□,先进一批新鲜水嫩小姑娘救救场。而魏紫坊头牌魏紫姑娘自不必说,余下的五六位头牌也是色艺俱佳,又得文人追捧,声名大噪。
然而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被人直戳戳嘲讽到脸上却是万万不能的。
升平坊鸨母一时间忘了她在薛煊的堂下,曾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老实答话莫要放肆。她运足了气,高声道:“张妈妈!都道罗公子好脾性,惯是能温存人,到了你坊里时常打架闹事的。怎么你开的不是歌舞坊是拳脚行吗?见天儿全武行演着,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是非地!”
魏紫坊张鸨母这下子也面皮紫涨了,叉起腰气昏了头道:“你放屁!”
她正待把天杀的卢妈妈好一顿臭骂,一只蛋壳薄的酒盅打着旋儿飞到她面前,正正好在她面门前落下,伴着清脆的砰声摔得粉碎。
两坊鸨母这才清醒过来,晓得话太多招了薛煊厌烦,唬的连忙跪下了。
薛煊抬眼瞧了瞧,道:“三板,着实打。”
架出去又拖回来,这三板子下去,两坊鸨母成了锯嘴的葫芦,再也不敢在动弦堂上大呼小叫争什么金陵第一坊。之前津津有味看好戏的余下众人,听见被“着实打”的鸨母惨叫,也都本本分分低着头,像极了良民。
薛煊道:“魏紫坊打架,怎么回事?”
周澄在旁端坐,墨笔不停,将一页薄纸写满后揭起,接着提笔默写,“了一心而通万法,则万法无不具于一心……返万法而照一心,则一心无不定于万法”。这是她门□□课,万不可怠慢。
魏紫坊鸨母忙道:“大人容秉,这真是没有的事。坊内惯是候着头牌姑娘,都求个抢先见上一面。这抬价争夺是常有的,却绝对没有大打出手。我魏紫坊都是遵着《宏武律》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虽比不上朝廷的教坊司,却半点惹是生非的心也没有。”
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