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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抬头,他眼睛仍闭着,呼吸绵长均匀,不争万物,只因丘壑在胸。
周语视线往上,那尊佛像浑身金芒,神圣不可亵渎佛像两侧挂着彩色布幡。
她突然看到佛像的眼睛,半睁半闭,如空洞深渊,凝视众生万象。
周语轻咳一声,瞥开视线,低着头揉了揉眼。
李季此时的声音很空灵:“怎么了?”
她撑腰站起来:“去喝口水。”
外面是禅房,由一道竹帘相隔。
书房红木雕花,明净素雅。四壁书架齐整,名家字画、琼楼玉宇,都摆在显处。
周语习惯性摸出烟,想到李季的忌讳,就没点,以颓废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竹帘掀开,李季走出来时周语已经蜷在那儿睡着了。
他拿张薄毯子替她盖上,瞥了眼室内温度,25度。又将她的手从毯子里抽出来,掖平整。
捉着周语手时,发现她指甲长得挺长了,大概在乡下几个月就没剪过。
他又起身去抽屉里找指甲刀。
周语模模糊糊醒来,肚子上盖着泛着檀香味的薄毯子,李季正坐在她身边,戴着那副看书才会佩戴的无框眼镜,仔仔细细的替她剪指甲。
他挡着光,从周语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得清他侧面轮廓,儒雅俊秀,又透着信佛之人特有的慈悲。
周语有些恍惚,十多年前他站在讲台上,她第一眼看见他是什么样,此时仍是什么样。
周语手指动了下,剪刀一偏。
“剪到肉了?”干燥的拇指在她指头上刷过。
“没有。”周语坐起身,拿过指甲刀,“我自己来吧。”
剪了手指甲,顺便把脚趾甲也剪了。
她光脚踩在沙发边上,下巴搁着膝盖。一缕发顺着她晶莹的脖子滑到胸前,挡住她的视线。
李季抬手替她撩开。
周语吸了吸鼻子,眼睛仍在脚上,嘴里说:“头发也该理了。”
旁边的人嗯一声。
周语:“明天找杨鸣替我设计个新发型。”
默了默,李季突然说:“那个开理发店的,你还是和他保持些距离。”
周语抬头看他,“为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总该注意自己的名节。”
周语好笑:“男未婚女未嫁,注意什么名节。要不是在杨鸣那儿学了几手,这次去九曲水库哪能那么顺利!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把我当学生呢?”她将头发全撩到一边,盘腿坐沙发上,正面对着李季,“哎对了,有时候我经常在想,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李季也看着她,目光没有一丝撼动。
她催:“说啊。”
半晌,李季说:“亲人。”
周语啊了一声,眨着眼,“荣幸之至!”
周语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回来时揉着鼻子,“鼻炎越来越严重了,该不是对你这儿的香过敏吧?”她指尖夹着烟,说话间,青烟从嘴里吐出来。
李季皱起眉头,“跟你说了多少回,禅室不能吸烟,”他走过去开窗,“你这是对佛祖的亵渎。”
周语往沙发上一倒,“唉”一声,“佛祖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他老人家管不了吸烟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是李季的忌讳,李季沉声打断:“小语!”眼看又要说教。
“得得!李老师,”周语掐了烟头站起来,“您千万别念啊!我怕你了,我回屋去抽。”
李季叹口气,拍拍身边的座位,“你过来,陪我坐会儿。”
周语伫立片刻,还是走过去坐下。
李季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周语一杯。趁着水烫,他喝了一口。促膝长谈的架势摆足了,这才看着她,语重心长的神态:“这次出去,是不是交了新朋友?”
她瞥他一眼,“那得看‘朋友’二字的定义了。”
周语贪凉,将茶水捧在手心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吹着。
李季添水,随口提起:“听说顾钧还有个弟弟?”
周语唔一声,坐没坐相,软骨头似的东倒西歪。
李季又问:“多大了?”
“小顾钧两岁,身强力壮四肢健全在镇上跑摩的企图发家致富现在西南医院陪他哥看病。”她一口气说完,抽一张纸撸鼻涕,掀着眼皮儿看他,“李老师,还有什么要问的?”
李季蹙眉,“没大没小。”
周语讪笑。
静了会儿。
李季说:“下个月皓皓会回来。”
周语坐直身子:“那我回避一下。”
“那倒不必,皓皓长大懂事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无理取闹,和你过不去。”
“无理取闹不见得吧,我害得他爸妈离婚,他要恨我不是人之常情?”
李季叹气:“都是一家人,什么恨不恨的。”
周语皮笑肉不笑的扯嘴角。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