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逐渐没于夜色，被漆黑吞噬。
    背道而驰的方向就像他们的过往，短暂相交，再无瓜葛。
    —
    许诺在沈栖迟家里找到他时，正如她所料，屋子里漆黑一片。
    阳台倾泻下来的光隐约让人看到客厅桌子边瘫坐在地的人影。
    “啪嗒”一声，许诺将灯打开，看到满地的酒瓶。
    皱眉将他手中的酒瓶抢过来：“你疯啦！喝那么多酒，又想胃出血躺医院是不是？”
    沈栖迟有胃痛的毛病，是当初宋懿离开留下的病症。
    那天好巧不巧，她结束了25岁的旅行回F国，一出机场，竟然看见这傻子在天寒地冻的大雪天穿了一身薄薄的居家服，在机场外站成一块人形雕塑。
    一动不动。
    当场震惊到脑子里浮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离谱的想法，甚至怀疑是F国机场仰慕沈栖迟在医学界创下的成就，特地去做的人像雕塑。
    当年沈栖迟在28岁，成功主刀完成一项成功率不过百分之五的手术，震惊业界，一举成名。
    连远在他国的她都有所耳闻，所以这个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
    幸好她抱着怀疑的态度，还是上前一看。
    结果还真是沈栖迟。
    回来后还没来得及问清情况，沈栖迟高烧不退大病一场。
    醒来之后，对这件事闭口不言，人前风轻云淡，人后喝酒喝到胃出血，把自己送进医院。
    许诺第一次见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冷静自持的沈栖迟失控，吓得瞠目结舌，也就记住了宋懿这个素未谋面的牛人。
    只不过就那一次，后来的沈栖迟越发冷然，不见一丝为情所困的样子，他只字不提，许诺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毕竟未亲眼目睹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过程，从他人口中听来，全是是宋懿倒追的沈栖迟，十八般武艺全出的谈资。
    反观沈栖迟，恋爱前后都一样冷淡，不为所动。
    听起来他们的恋情，不像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倒像是沈栖迟被烦的不行勉强答应样子。
    可是她这次回国，能感受到宋懿和沈栖迟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场。
    这两人分明是相互在意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许诺百思不得其解。
    第37章 哪里都有她，哪里都没有她
    但事情的发展的急转直下，的确脱离了她的判断。
    今天晚上这局面还是她惹的祸，惯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霸王许诺难得有几分愧疚。
    “那个……喝啥酒啊，借酒消愁愁更愁。”
    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栖迟，想起刚刚对沈栖迟说的那句话。
    ——“不想试探试探她心里还有没有你吗？”
    许诺心里那个悔啊！
    她干啥没事瞎掺和，还试探宋懿的想法，试探个鬼！
    沈栖迟熟练地开了另一瓶酒继续喝，还没等碰到瓶口又被人抢了去。
    “你少喝点。”
    沈栖迟终于正眼看她，薄唇轻点，眼里淡得没有一点温度。
    ——“出去。”
    没办法，许诺被赶了出去。
    偌大的空间里又只剩下了沈栖迟一个人，灯火通明，照得屋子越发空洞冰冷。
    和那时的值班室一样，冰冷空洞，但没有宋懿的身影，他得到片刻的喘息。
    宋懿离开后，他大病一场，病好之后，生活按部就班。
    因为主刀一位名人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的手术成功，他在整个医学界名声大噪，鲜花簇拥，极尽风光。
    但没有人知道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视线所及之处，都是宋懿的身影。
    只要一回到家，明明身体已经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工作填满，劳累到不想动弹，但脑子却十分清醒。
    睁眼，闭眼，宋懿的身影无处不在。
    换灯泡时的宋懿，打扫卫生的宋懿，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宋懿，在他洗碗时从背后抱住他的宋懿，为了一点小事情耍无赖的宋懿。
    如同不落山的骄阳，她的笑容像孩子一般纯粹热烈，却也如同鲜艳的罂粟般令人上瘾。
    厨房、客厅、卧室，到处都是她。
    ——到处都没有她。
    所以逃避似的搬离，企图自欺欺人。
    可宋懿就像蚀骨的毒，悄无声息地蔓延，最后一次性发作，他几乎散尽半条命。
    她只不过是见色起意而已，几句爱你浅薄的挂在嘴边，他却当了真。
    就算是在她一言不发消失了三年后的今天，面对她随手的示好，他还是会忍不住动摇。
    内心替她开脱，找尽理由。
    也许当初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他甚至觉得，有没有苦衷都无所谓。只要宋懿对他还有一点点感情，往事既往不咎，他们或许还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
    沈栖迟嗤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