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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青青紫紫,瞬间心痛。
窦宣仪变了脸色,起身怒斥,“玄都观乃皇家御观,岂是尔等放肆之地!纵是受了委屈,也该由监斋处置,你们倒好,自己动起手,粗俗不堪,骄纵猖狂,枉称簪缨世家!柳氏贵女可还有话讲?”
证据确凿,可还敢抵赖。
柴三妙心下了然,窦宣仪今日这番姿态,拿住河东柳氏不放,其中缘由放不上台面,各人心里都敞亮着。
柳善姜看一眼面色不虞的李太真,意识到自己反驳不得,随即也跪下,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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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在等李太真发落柳善姜,等到的却是男子的低沉嗓音,“人,可是你柳善姜出手打的?”
厅中怎会有男子?
如此发问,显然已是听完全部对话。
李太真坐榻处,嵌着绢本山水垂钓图的六开扇屏风后面,漫步行出一高大男子,宽肩窄腰,身形挺括。
那人单髻上的乌骨簪发亮,神色自如地落座在李太真宽榻一侧,露出便袍下缝制精细的六合靴,姿态散漫,也掩不住周身气场。
身后的内侍立刻递上茶盏。
在场众人除了李太真、监斋和窦宣仪,皆大感意外,慢了许久,认出后男子后,又条件反射地惶恐问安:“圣人~安康。”
此人便是当今天子,李雘(huò)。
柴三妙细论起来也是见过天子的,年幼跟着家长入大明宫,远远的望见赤黄的身影,近距离看清面容,今日算第一次。
天子与李太真几分神似,骨相又更显深邃。
柴三妙并不敢细看,微微垂下眼帘。
眼下可精彩了,本是贵女与小侍奉的争执,成了窦宣仪与柳善姜的对手戏,明明已占据上风,半路又杀出顶级大佬,新欢旧爱聚在场,也不知道最后做谁的靠山?
“圣人……”
窦宣仪伴君数年,已起身准备过去,却见李雘一摆手,让她稍安勿躁。
天子只看着面前跪着的柔美佳人,再问了一遍,“人,可是你出手打的?”
柴三妙暗自吐槽。
一桩女子扯皮的小事,竟让天子出面询问,他本该正在和李太真论事,避在屏风后便是不想参合,如今又现身,看来,是舍不得含光殿前陪他击鞠的佳人受委屈呀。
柳善姜见到天子在场,底气都足了,果然,她说:“不是我。”
“好。”
只有天子很满意这个回答。
高氏母女转头望过来,李太真适时咳嗽一声,天子又问对方,“两方冲撞本是误会,女眷为何如此恼怒?想来事出有因。”
得,又放上一步台阶。
柴三妙暗叹高手。
柳善姜一五一十地回答:“皆因被撞翻的供品乃是波斯香料,为着下元节祭祀精心准备,各家珍藏许久,女眷这才怒火攻心。”
哪里是什么冲撞,毁了昂贵香料,才是女眷怒不可恕的缘由。
天子抚摸着拇指上的射决(扳指),“波斯商人跨海东来,顺着东北季风走,行船从扶南国而上抵达大唐岭南道,远行数万里才得此物,确实难得。”
所以,女眷恼火情有可原?这是什么偏心逻辑?
柴三妙内心翻个大白眼。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天子处,借着玄都观的名义,都在等个交代,既然窦宣仪搬出李太真,这个面子,天子还是要给的。
再怎样,世家贵女动手伤人都有失体统,更遑论还是玄都观的人,今日之错不可不罚。
“今日与事众人皆向玄都观请罪,认捐供奉,并赔偿小侍奉伤药的花销。”
天子开了金口,全了玄都观体面,众人虽然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
柴三妙眼见柳善姜立刻俯首称“喏”,认了罚,小侍奉一身淤青,委委屈屈都不敢哭出响动,自己的芙蓉玉冠也碎成了渣渣。
如此不公!一口窝囊气,硬是吞不下!!!
她也俯身在地,开口道:“三妙有错,请圣人责罚!”
掷地有声,干净利落。
???
众人不晓得柴三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适才看她禀告李太真的时候,说得一副和事老的口吻,现下又是作哪般?突然就转了性子。
天子这边本来觉得处理完了,抬脚准备走。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李太真,又叫内侍重新上了新茶汤,问柴三妙怎么回事,并让其抬头说话。
柴三妙挺直脊背跪着,披头散发,青袍乌发衬得肌肤如雪,她自认有错,眉宇间却不见一丝惶恐。
李太真问她,“错在何处?”
柴三妙说:“贫道本奉监斋之命,督查观内各殿供奉之物,今日冲撞导致主殿供品染污,不可再用,恐会影响玄都观下元节祭祀。”
监斋实在不明白,柴三妙为何要自揭其短?本都敷衍过去了,事后弥补便可,现在说得如此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