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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随侍前来查看情况。
——尉迟氏自缢了。
她那张曾经美艳妩媚的面容泛着青紫,颈间还有着未散的淤血勒痕,显得格外骇人。
五岁那年,深宫寂静的夜里,慕容绮失去了他最亲近的人。
慕容绮用一种冷静近乎残忍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那个幼小的自己。
年幼的慕容绮哭喊着要扑到母亲身边去,被宫人死死按住,幼童哭喊阿娘的声音异常尖利,深夜里寒风呼啸,仿佛冤魂诡谲的哀泣。
在这深宫里,会关心尉迟氏死因的,除了她年幼的儿子,没有一个人。就连曾经宠爱她的帝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只是厌倦地挥了挥手,说了句晦气。
那时的自己真弱小啊!慕容绮残忍地想着。什么用都没有,连为她查明真相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尸首被抬出去。
燕檀愣住了。
她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触及了慕容绮的伤心事,艰涩地开口:“对不住。”
慕容绮摇头道:“没什么,我都快记不得了。”
真的记不得吗?燕檀看着慕容绮微微颤动的睫毛,没有进一步追问。
他已经连‘朕’这个自称都忘记用了,面色有些不易察觉地苍白,然而慕容绮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露出一个有些讽刺的笑来:“我母亲她怎么可能自缢呢,如果她当真是自缢,太后也不会怕成这样。”
慕容绮抬头,对着燕檀莞尔一笑:“你恐怕不知道,昨夜里,太后匆匆把七公主接到了福寿宫,看样子以后也不会让七公主离开福寿宫出去住了。”
燕檀没有接话,她看着慕容绮,心底突然涌出些怜惜来。
如兰似麝的浅淡幽香笼罩在慕容绮鼻尖,燕檀朝他倾身过来,手臂环过慕容绮肩头,很轻地拍了拍慕容绮的脊背。
“别难过。”他听见小公主笨拙的安抚。
慕容绮怔怔看着燕檀近在咫尺的面容,对她突如其来的亲近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了。
燕檀见慕容绮不说话,以为慕容绮还在难过。心里更后悔自己为什么好端端要多嘴问一句,挑起了慕容绮的伤心事。
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连摔了一跤都要哇哇大哭,非要让父皇母后一起过来安慰她才肯罢休,从来不肯受半点委屈。
然而慕容绮那时才五岁。
一个五岁的幼童,父亲并不重视,又亲眼看到母亲自缢的场景,该是如何悲痛绝望?
燕檀干巴巴地开口,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我有件事想和皇上商量,是关于梁国使团的。”
燕檀转移话题的方式确实很拙劣,然而对于慕容绮而言,很少有人会这样试图体贴他的心情。
做皇子时,慕容绮处处谨慎,他的兄弟们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做了皇帝之后,每个人都试图取悦他、讨好他,慕容绮不可能也没机会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扒开来给别人看。
只有这个骄纵的、傲慢的、看上去不可一世的小公主,会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拙劣地试图转移话题,伸出手臂试图给他安抚。
他看着面前的燕檀,突然泛起了一丝苦笑。
——你真是又天真又残忍,又冷漠又温柔。
为什么你非要在我低落的时候,无望的时候,再给我一点触手可及的暖意,给我一点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然而最终慕容绮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微笑着看向燕檀:“说吧。”
他想,为了你给我的这点温柔暖意,我只能拼尽全力去满足你所有的愿望了。
第15章 燕檀不能理解慕容绮复杂……
燕檀不能理解慕容绮复杂幽微的心情,但使团家眷的事不能拖久了,为使团也好,为了现在把话岔开也好,必须现在就抓住机会说出来。
她定定神,把同乔安他们商量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见慕容绮低头思忖,又道:“去接家眷确实是冒险,但他们都是父皇挑选出来的能臣,若是家眷平安,没了后顾之忧,必然一心一意为北齐出力。”
燕檀还准备接着游说慕容绮,慕容绮就已经抬头道:“好,朕可以派人去把使团家眷接来,但他们必须忠心,朕不能派了手下的勇士去西越的地盘上冒一遭险,接回来一群三心二意的人。”
燕檀神情一顿,在心里苦笑一下:使团的人就是三心二意,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梁国没了,他们总不会想为西越卖命。
说来说去,使团的人最终还是要效力于慕容绮。
她一口应下:“若是他们有二心,我第一个容不得他们,皇上放心。”
慕容绮颔首道:“你心里有数就行。”说着话锋一转,“蒙顶甘露喝着还好吗?”
慕容绮话题跳跃太快,燕檀停了停,才道:“喝惯了的茶,当然是很好的,多谢皇上费心。”
“嗯。”慕容绮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好。”
虽说和慕容绮相处了几日,燕檀有时还是搞不懂慕容绮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