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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飘来,在她对面的位子上落座,随之飘来的还有一股浓重呛人的脂粉味。
温见宁合上笔记本,抬头向对面看去。
六年前她曾见过孟鹂一次,只是当年在齐先生住处匆匆一瞥,对她何等相貌并不清楚。
今日其实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正脸。
这个名叫孟鹂的女人四十多岁,一头烫卷的乌发仿若云鬟,脸上的皮肉已经松弛,眼尾也有了细细的纹路,甚至还盖了厚厚的脂粉,只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看向温见宁时,仿佛还能勾人魂魄。这等年纪还风韵犹存,更不用想年轻的时候是何等美人。
她身上穿件乌绒滚边的黑底碎绿花香云绸旗袍,戴一串珍珠项链,拎着玉色软缎的手袋,正是画报上塘西阿姑们的典型打扮。
温见宁毕竟跟温静姝、梅珊那等人物同一屋檐下住了几年,虽然交际的手腕没学来几成,但眼力已练出来了:孟鹂的发根已很久没有补烫了,身上旗袍的样式也是几年前流行的,更何况香云绸的料子本就不值钱,那手袋倒还不错,只是上有几处已经勾丝了,至于珍珠项链的成色,更是不堪。
她只看了片刻就收回目光,心里大致有了数。
温见宁在打量孟鹂的同时,对方也瞥了她几眼。
眼前的女孩生了一张秀气的鹅蛋脸,眉眼虽还未长开,却看得出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年龄大约十五六,或许还更小,只因神态沉稳,看着给人一种早熟感。一身打扮虽然朴素得如同普通学生,但坐姿仪态一看便知是好人家出身的,更何况家里还能请得起齐佩珍这样的家庭教师,显然非富即贵。
只是她打量人时那种小大人的神情,还是掩不住青涩。如果不是从前欠了她老师的人情,孟鹂今天才不会大老远跑一趟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虽然对方迟到了很久,不过是温见宁有求于人,她还是客气道:“孟女士,您好。我是之前给您写过信的温见宁,想和您打听家里一位亲人的下落。”
这些孟鹂先前早已从来信中听齐佩珍说过,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知道了,那人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温见宁正要开口,却突然就卡了壳。
温柏青不准许她私下去塘西打听,自然也没告诉她多少细节。如今话到了嘴边,她才尴尬地发现,她对自己要找的人知之甚少,只能干巴巴道:“我要找的是一个女人,她年纪应该有三四十岁,或许还要大一点。她从前很会做豆腐,有个儿子,曾经还被人叫过豆腐西施。”
孟鹂不知为何怔了一下,突然嗤笑出声:“什么做豆腐不做豆腐的,做我们这一行的,若是不会做豆腐,可开不了张。”说着她竟也不顾穿了开叉的旗袍,在桌下张了张腿,还对温见宁飞了一个眼波,挑逗的意味极浓。
温见宁脸上的神情有几分僵硬,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今日是我准备不足,找人的事我们可以先放一放,等下次再谈。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麻烦孟女士。我对塘西很是好奇,所以想和您打听一下那边的事。”
孟鹂一脸狐疑道:“你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子,打听那里的人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听这个。”说到这,她不由得上上下下扫了几眼温见宁,仿佛她是什么异类。
温见宁自然不会和她说理由,坚持道:“我只是好奇,想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能够回答。”
孟鹂定定地看了她一会,才突然笑道:“你想问塘西的事可以,不过我只答应了你老师帮你找人,可没说还要帮她带学生。你若是想打听别的——”
她舔了一下红唇,眼神贪婪:“得收钱。”
第二十九章
温见宁对此早有预料。
她镇定道:“我这里有两种计费方式,一种计时,我问你答,每小时我可以付你两元;另一种根据你回答的问题数量,我再做计算,你可以任选一种。”
孟鹂冷笑一声:“这位小姐,你不妨去塘西街头好好打听一下,老娘是什么身价,你这点钱,怕不是打发要饭的叫花子都没人肯。”
她说着拿起手袋,作势要起身离开。
可温见宁稳稳当当地坐在位子上,一点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孟鹂拎了手袋走出一段距离,眼看都要到门口了,还不见温见宁出声,顿在那里几秒钟,只好又转回身坐下,双手按在桌上身子前倾:“温小姐,你若是想问我塘西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得加钱。”
温见宁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冷然道:“我虽想向您打听消息,但并不意味着我甘愿当冤大头。如果您觉得我能给出的价格无法让您满意,自然也可以掉头寻别的主顾,看看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有兴趣来听故事还付钱的。”
她答得这样干脆利落,全然不给孟鹂留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
温见宁知道自己给出的价格无法和妓女的皮肉生意比,但也绝对不低。时下港岛的米价每斤不过六分钱,她自己写了一篇小说,总共也不过赚了十块钱稿酬。既然她一开始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