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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概能猜到他的生活。
住在高档的公寓里,隔三差五找朋友们上门小聚,日常生活如果没在上课,就是在娱乐。
跟她那种,除了上课就要打工,住在漏风的小破房子里帮人写essay的留学,不一样。
程以岁从没有为那段日子里的穷酸感到自卑过,即使现在面对他也没有,她只是在用她的方式让他明白,她和他,不一样。
沈祁言单手插兜,迈着长腿走在前面,没再开口。
周遭终于安静下来。
耳边只余下风声。
程以岁去小店里,打包了一碗白粥,把粥递给她时,老板很自来熟地问她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程以岁报上程荣光的名字,老板虽然不认识,但这不妨碍他说一句早日康复的祝福话。
两人一起从粥店出来。
沈祁言忽然说:“我还以为你是混血。”
他这个话题扯得太生硬了,程以岁没接。
沈祁言吐出两个单词:“Katherine tyrell。”
……
他总不会以为她姓tyrell吧?
“我喜欢什么就把什么当成微信名后缀,当时看《权力的游戏》挺喜欢tyrell家族的,再之前看《海贼王》的时候我喜欢乔巴,微信就叫Kather chopper(凯瑟乔巴)。”程以岁说得简单明了,最后发表结论,“跟姓氏没关系。”
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再回到病房,程荣光忽然就不行了。送来时还好好的一个人,好像只是程以岁去楼下抽了两根烟,再买个粥的时间,就变了天。
程荣光像只放在案板上离开水的鱼,痛苦着挣扎,嘴里不停地喊疼。
赵嘉华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像是在哄小孩那样:“哪疼,哪疼你说话,啊。”
程以岁顾不上手里还捧着一碗热粥,冲到病床旁按动了上面的呼叫铃:“爸爸,爸爸你再挺一挺,我这就叫医生来!”
她手里的那碗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洒了半碗,沈祁言走到她身边,垂着眼拖着碗底接过去。
喊疼的程荣光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后走近的男人,眨了眨眼,不喊了。
“……”
赵嘉华都愣住了,安抚他的手停在半空。
而后程荣光捋了捋病服,在赵嘉华的帮助下坐起来,面色还是苍白,声音倒是也不比平时虚弱多少:“你就是我姑娘的对象?”
程以岁眼珠轻轻往沈祁言的方向转,不太敢抬起来看他的脸。
首先,她这是骗了她爸,有点心虚。
其次,刚刚在外面,她一点好脸色没给沈祁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生气不帮她了。
她的眼珠继续往下,讨好似的拿下沈祁言手里的粥,放在病床床头的小柜子上,整张后背都是僵的。
一边解袋子上面的死扣,程以岁一边在心里打鼓。
沈祁言被风吹过的声音有些低哑,喊了声:“叔叔好。”
……幸好,他默认了。
程以岁紧绷着的后背松了些,解袋子的速度都快了。
她把粥拿出来,扔掉已经脏了的袋子,抽出纸巾擦了擦碗底。
等她回头就看见,程荣光的目光从沈祁言的腰部一直往上,抬头时嘴巴跟着张大:“小伙子真高啊。那个,我小时候要是家里不穷,应该也能有这么高!”
“……”
爸爸,这种自取其辱的话,咱们真的没必要说出来。
这时,护士端着金属托盘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挂着的点滴,看见还有不少,停下往前走的动作,问:“什么事啊?”
程荣光已经不喊疼了,赵嘉华有些愧疚:“没事,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们紧张了。”
护士的脸色不太好,但考虑到家属的态度不算差,只好沉着脸说:“刚就跟你们说了,他这病就不叫大事,别有事没事自己吓自己,那我天天没事往你们这跑,别人还看不看了?”
赵嘉华连声道:“是是是,是我们不对,打扰您工作了。”
护士咂了下嘴,还想抱怨点什么,余光察觉右手边站着一个刚才没见过的大高个,她顺着阴影抬头,看清男人的脸后她愣了一下,语气有点惊讶:“你是不是……”
沈祁言语气很快地说“叔叔阿姨我出去一下”,走到护士面前,低头说:“您跟我出来一下吧。”
沈祁言带着护士出去,程以岁也把粥弄好了,她拿了个板凳坐下,疑惑道:“刚护士说您的病不是大事,什么意思啊?还真误诊了?”
程荣光正色:“没误诊。”
赵嘉华白了他一眼:“是没误诊,但是良性的,还是早期,没他闹得那么厉害。”
隔壁床一直拿iPad看视频的伯伯在此时插话,好像很有经验似的:“刚得病都这样,病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先把自己吓一跳。”
被人当面揭了底,程荣光面色挂不住,咳了一声,转移话题:“哎?你男朋友做什么的啊,怎么就这么跟护士出去了?”
这话就把程以岁问住了,而且听刚才护士的那个语气,好像认识沈祁言似的。
结合之前岑臻说的找医院什么的话,她犹豫着答:“好像,家里跟医院有点关系吧。”
“哦。”程荣光点点头,没怀疑,只是主动接过粥,冲她挤挤眼,小声说,“你出去去看看去,我觉得那小护士刚才看他的眼神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