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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5)班的男生。
聊文学,诉衷情
男生翘着二郎腿,灰的运动裤,白的球鞋。大腿肌肉的形状若隐若现。眉毛黑直,眼睛像犬类,圆而眼角下垂。他推了推眼镜。原来在看书,《黄茨矶》,书脊上的标题写着。
男生注意到陆林的目光,抬起头看了陆林一会。
——“你要看吗”
问得突然,陆林不知所措,岔开说了句“好面熟”,男生把书搁在桌上,摊开了轧轧平。
——“你说人还是说书,哈哈”
男生的胳膊抵在桌上,袖口恰到好处地被筋肉撑满。两人对视了一会,陆林感觉自己正在被审阅。
“我说书”
——“哦”男生答完把目光挪开,看着街道出神。高三年级刚刚周考完,校门口涌出一堆花花绿绿的雨衣雨伞,“你也看歌川胜井的书?”
陆林想了一下,似乎在哪个月刊上看过这名字,赌了一把,“有印象,《镜狮》?”
男生看着陆林,想了一会,“不记得了,可能也是吧。你刚一直盯着,想看我借你呗”
“好啊,哈哈,那你是五班的……?”陆林说到一半,感觉失言,自己怎么知道对方班级的,只好噎了回去。男生倒是很自然地接话来。
——“赵鸿。我记得,好像你是一班的?”
“陆林。”佯作自然的语气。
赵鸿把书合上,拍拍封面,推到陆林面前,陆林接过来,看男生起身要走,追着问了句“能借多久啊”
——“看完了还我就成,我在五班,到时候找我呗”
“行”
赵鸿一低头出了奶茶店,阔肩窄腰的样子。街对面车站停了公交,陆林盯着看看,不是郑豪回家那班,赵鸿上车便离开了。
“谁去把门关了,外面冷气都进来了”奶茶店的小哥嚷了一句,看没人打理,没好气地出了柜台关门。陆林这才感觉身上有点寒噤噤,把书掖进书包,蜷蜷身子又呷了口热茶。
书在陆林书架上躺了两天没动,周六晚上陆林洗了澡,吹头发时候才瞥见。右手拿着吹风机,左手抓起来看。封面一块山矶,蓊蓊郁郁,后头是一片海,一艘小船。陆林看书不爱从头,掀了几页,看是第一章的半中间:
…………
“令郎对造型艺术颖悟绝伦,就此退学,实在可惜。”
——“谬赞了,老师。儿子的才分我很清楚,此方面的天才不多。长男继承家业是鄙地的传统,何况他是独子。家中渔业未来全赖其打理。”船老大冷声答道。
“可是他才……”
——“十六岁按乡里风俗已经是可以结婚的年纪了。抱歉不及告诉老师,犬子已经有了婚约。完婚之后事物繁冗,想必也没有精力再从事艺术之类这样那样的余事了。”船老大稍高了声调,看老师面色灰淡,又转了口气说:“这是土产的羊羹,加了本地特产的黄茨,请用。”
老师旋着手里的陶碗,看着冷绿的茶汤,叉了一点子羊羹略嚼,无话。要再抬头时又听船老大说:
——“还有一个缘故,我想老师醉心于艺术云云之事业,年纪又还很轻,恐怕并不知晓。但贵男校那等陋习的传闻,已于坊间广为传布。”船老大说罢,便再无言语。院子里秋虫唧唧,斜晖渐满。不多时,佣人来到廊下,在纸屏门外道:“时候不早,还请老师早日回旅馆中歇息。厨房里已经备下晚饭,先生若有意留下用餐,我们也不胜荣幸的。”
“不必了,抱歉叨扰。”
…………
陆林往后跳了两页:
…………
作家沽酒归来,路上算着,老师已有几日了无消息。本想去其学校打听,但又极不方便。心下紊乱,一路趔趄往两人同租的小屋中去。小屋的纸门系老师画就,左边摹写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之神话,右边摹写盲目物语故事。画本工细,无奈风吹雨批已有四五年光景,已是斑驳陆离。推得门开,屋里画架稿纸堆满,墨水与颜料把旧墙涂得花团锦簇。其中去年赏樱时所涂鸦的樱枝尤其可爱,旁边是作家写的俳句:
樱花何烂漫
斫柯斧根作扁舟
偕渡上霄汉
“当时的文字已经有些勉强了啊……”作家喃喃,就着小桌子坐下,动筷劈了一点子秋刀鱼,待要送出去,才想起并没人用嘴来接。
…………
“淦,那天瞎编还是编错了,这个作者和《镜狮》看着就不是一个文风。”陆林把吹风机搁在桌上,坐上桌角,跳着翻到了第三章:
?
…………
——“先生的房间风景很好”学生拉开玻璃窗子,朝外望去。
“是啊,有潮音。我在都市却不曾听过这样的声音。可知《万叶集》中咏海的种种措辞不是虚辞浮笔了。”
——“先生”,风吹得学生白衬衫如海鸥的白翅膀般翻卷,“在学校的这几年,实在是蒙您照顾了”
“啊,啊,哪里的话”老师也走来窗边站着。两人形削骨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