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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边厢鎏婳身影刚在窗纱中远去,屋内又响起一道声音,十分不满的:“你和罗滨倒是交情甚笃。”
怎么是玄迦的声音?
秦缘圆心头倏然一惊,只以为自己生了幻想,她望过去,透过那宽阔的刺绣屏风,竟真的有一道影子投射其上。
那黑影缓行数步,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此刻窗外月色似雪练,面色苍白的郎君,身上似乎也裹挟着月光的冷冽,他微蹙着眉,轮廓锋利,自有一股锐气。
是玄迦。
玄迦此人惯会披着温和疏离的外皮,秦缘圆和他相交这么些日子,除却他对外时,那伪装出来的温润模样,平日里,他也许冷傲不屑,也许张狂放浪,但从未有一刻,像如今这般凝重的神色,周身还萦绕着一股幽怨。
秦缘圆归咎于他中了相思。
也许还未痊愈,所以脸色不大好看。
但这样不舒服,玄迦合该在观云寺好好养病的,怎么大半夜的,又跑到萧家来了:“你怎么在此?”
玄迦终于不再直挺挺地站在外头,越过那屏风阔步进了内室,隔着纱幔盯着她瞧:“自然是来寻趁人之危的采花贼。”
秦缘圆愣了愣,随即明白他是在说自己。
脑中又闪过那几个交颈缠绵的吻,脸颊烧烫,但分明是他中了人的药,痴缠着她亲吻拥抱,怎么她竟成了采花贼,这可真是天大的冤屈!
便梗着头辩驳:“谁是采花贼,是你对我图谋不轨的,但那时情况特殊,便不作数了。我都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你怎么还……怎么还污蔑我呢!”
玄迦拂袖,冷哼一声,然后便将纱帐珠帘统统掀开,侵上前。
他动作突然,秦缘圆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顿时不会说话了。
修眉飞扬,凤眼倜傥,这样小的距离,让他本就明显的好看变得格外震撼,实在秀色可餐,让人难以抵抗,她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捏着被角问:“你……你干嘛?”
玄迦的脸色仍是冷肃,他眼光紧锁着她,缓慢道:“你说,你我之言全不作数?那我倒是谢谢你,气量壮阔,显得我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他怒气勃发,秦缘圆猜不透他的意思,并不敢多说,眨了眨眼,默默将被子拉高,但这动作被玄迦一把制住。
玄迦突然冷静,嘴角也勾起了笑,撩了撩她额间的碎发,身子也压了上来,撑在她的上方,薄唇危险地擦过她的耳廓,口气变得万分缱绻:“缘圆,你躲什么呢?”
这样亲密的相触让秦缘圆浑身一震,本就不大清楚的脑子变得愈加混沌,有些无力地在他胸前推搡:“你,你不要靠这么近,我们好好说话成不成?”
这话里已带着几分难以抵抗的哀求。
她缩在大红的锦被中,手臂也只露出小小一截,肌肤素白,雪魄梅精一般,偏她生得瘦弱,那腕子也显得伶仃可怜。
但玄迦适才被她伤害过,仍心有余悸。
无比笃定:“不成,好好说话,你这坏心眼的小娘子又要跑了。”
秦缘圆便乖巧:“我不跑了,也不躲了,你别吓我。”
十足良善可欺的模样。
玄迦盯着她看了许久,又仔细咀嚼她话中之意。
但看着看着,便忍不住想,怎么她方才淋漓地病了一场,好似又瘦了不少。
心中那点因她反复无常、和别的郎君交好的愤怒嫉妒竟荡然无存。
真是见鬼了。
玄迦浅浅叹了口气,实在拿她没办法,也收敛了放荡逗弄秦缘圆的神色,便也坐起来,捏着她的手腕,把起脉来。
毕竟,再没有比她身体更要紧的事情了。
那过分亲密的距离终于拉开,萦绕的旃檀香气都变得浅淡,秦缘圆既松了口气,又觉得怅然若失,暗自斥责自己不争气、其心不正,抿着唇不做言语。
玄迦指腹放在她脉搏上探查许久,越看面色越沉,秦缘圆也知道自己身体越发不好,一时心情更是萎靡,惆怅地盯着玄迦。
玄迦撤手,又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眼见着那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要落在他的手腕上,秦缘圆心神一乱,伸手将他拦住:“你,先前才中了药,又昏迷刚醒,正是亏损的时候,还是不要放血给我了。”
玄迦浑身僵了一下,纠着长眉,转瞬便笑了起来,凤眸光华荡荡:“你从前,都只把我当成药人,如今倒是学会心疼我了。”
秦缘圆:“……”
这都什么话?
从前她对他也是非常尊敬的好么?说的她竟是彻头彻尾在利用他一般!
但玄迦这话,也诚然不假,是以秦缘圆自省片刻,小声道:“那不是因为我病了,情非得已么?”
玄迦微微一叹,温度清凉的手揉了揉她的手心,轻轻发笑,双关道:“确实,情……非得已,你是,我也是。”
她眨了眨眼,盯着二人交缠的手,竟然有些心悸的欢喜:“你,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