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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蹲在树荫下,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幢小楼。
“那你希望里面有什么?”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站在女孩身后,看着女孩的画开口。
江鱼站在铁栅栏外看着他们,半晌才意识到这两人竟然是原身和吴向原。她推开门,想看得再清楚些,但那些人却都慢慢消散了。
耳边只听见小女孩飘渺的声音:“要有三间房,你一间,院长妈妈一间,我一间…还要有一个大大的客厅和阳台,我想在阳台上养很多很多花…”
话语渐渐变成了刺耳的铃声,江鱼突地惊醒,桌上的手机还在响,她本以为电话是许玉初打的,没想到居然是吴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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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鱼赶到医院的时候,院长妈妈已经快不行了,吴向原是临时赶回来的,他身上沾着不知哪碰上的白灰,整个人坐在那,显出几分颓态。
床上的女人满头白发,眼神呆滞,她年纪越大,忘的东西就越多,极少数时候能认出人。但嘴里却还喃喃念着:“阿瑜不哭…阿瑜最乖了…”
江鱼站在床边,迎着她泛散的目光,心底一酸,恍惚要落下泪来。
她想起梦里原身说的话,“要有三间房,你一间,院长妈妈一间,我一间…还要有一个大大的客厅和阳台,我想在阳台上养很多很多花…”
言犹在耳,但说这话的人却不知哪去了。
窗外一片黑沉,江鱼出去,吴向原跟在她身后,两人坐在长椅上,空白的过道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医护人员疾走的脚步声。
沉默中,吴向原拍了拍衣袖上的白灰,他极少笑,但这时却平静地笑了,笑得很苦,像一轮泛满冷露的月亮。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炽亮的灯光,笑容慢慢淡了,话语里全是干燥的哑:“我怎么就把人跟丢了呢?”
他没看江鱼,避开了她的目光:“我出去走走。”
江鱼一愣,手心里泛着凉意,她没有动,吴向原从她身前走过,留下一道拉长的影子。
顺着这道影子看去,江鱼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的身边也有这样一道影子。
江鱼的老家是南方的一个小村,她从小被外婆带在身边抚养,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父母的样子。邓辞家是后搬来的,那时的江鱼已经有记忆了,她踮着脚,隔着篱笆往里瞧。
也是那时,她看到了邓辞。
小时候的邓辞可不容易相处,每次说话都能把江鱼气哭。
江鱼一哭,他总少不了一顿打,久而久之他就避着江鱼走了。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说过话。
后来邓辞的母亲去世,江鱼外婆看他可怜,于是把人接到了自己家里带着。江鱼对接受邓辞和她住在一起抗拒得很,于是跑去找外婆,想让外婆别把邓辞接进来。
那晚的月色真亮啊,让她清楚地看见邓辞在哭。
有什么好哭的?她也死了爸爸妈妈,但她就不为这事哭。
外婆拉起邓辞的手,她很老了,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都缓慢至极:“让小鱼陪着你吧,她是个好孩子…”
江鱼蹲在墙角数蚂蚁,数着数着面前一大片阴影压了下来,她抬起头,邓辞站在她前面,正低头看她,他眼睛肿得厉害,整个人也没了往日的飞扬神态,江鱼被他压迫惯了,肩膀往后缩了缩。
但下一刻,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邓辞撇过头,哑着声道:“外婆喊你回去吃饭。”
江鱼被他突如其来的示好惊呆了,也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内容。
那天晚上月色清亮,她跟在邓辞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走,这一跟,就是十年。
谁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也有一个人跟了另一个人好多年。
他们在孤儿院里相依为命,一直到彼此长大,最后走向了不一样的道路。
蒋瑜和她哪里不同呢?
吴向原坐在石阶上想了半晌,最后下了结论,蒋瑜就是蒋瑜,哪里都不一样。
蒋瑜爱漂亮,过季的衣服从来不肯再穿;她喜欢热闹,一个人在家是待不住的,脾气也大,有不顺心的事就会和他吵起来,这样数下来,她身上似乎没有优点。
于是吴向原又想了想,才勉强找出一个优点。
蒋瑜从来不对他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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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妈妈走得很安详,她年纪大了,神志昏沉,对死这个字也失去了概念,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口里念叨着谁也不懂的话。
江鱼看着她,竟觉得早些死也是好的。
她从老人脸上丛生的沟壑里看出一点腐烂的味道,像离开枝头的树叶,烂在泥埃里。吴向原很伤心,他对院长很有感情,趴在院长妈妈的膝上,脸埋在上面,声音分明带了哭腔。
江鱼没去安慰他。
她终究不是那个人,没法感同身受。
院长走的那天,风轻云淡,天气明朗,窗户外的叶子攘攘,簇拥着探出一束枝条,有小鸟站在上面歪着头往这边看。
江鱼站在吴向原身后,素白的裙角扬着,吴向原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两口,良久才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