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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危机四伏的处境而提心吊胆。
……
她正想得入神,忽听一阵凌乱脚步声,沉重的铁甲摩擦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庐阳王江荻川的大军到了。
宋莺时抬头去看,还未看清来人,就被飞来的一物吓僵了身子。
那是颗圆咕隆咚的黑球,滚向她的脚边,一路湿漉漉淌着血。乌黑的瞳仁黯淡无光,朱唇却红的刺眼,整张脸皮被划烂,尤其是嘴角,被生生撕裂,面目全非。
那是覆满凌乱黑丝的头颅,苏婉儿的头颅。
“哈哈哈!宋莺时,你何必如此惊讶,”江荻川身披白盔白甲,手握银枪直指她的眉心:“咱们不是一路人嘛。古往今来,敢动手弑君杀夫的,你还是头一个。真让我佩服。”
枪头的利刃划断她额前碎发。
宋莺时抬手握住了枪尖,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目光直直看向他,不闪不躲:“你想怎么样”
江荻川似乎被这个问题搞迷惑,他楞了楞,蓦然调转枪头,歪着头若有所思:“我想怎么样”
“我是来杀人的,我要杀光这座皇宫里所有的人,这里所有的人都该死,男的狡诈,女的虚伪,一样肮脏,但是你……”
他顿了顿,咧嘴笑了起来,露出白生生的尖虎牙:“我舍不得,你这么有趣。”
“我就让你最后再死吧!”
随后动作堪称温柔地扶起她,撕了内里洁净的衣服,覆盖住她手上流血的伤口,举止大方,动作斯文,甚至当着万军阵列,垂着头细致地绑了个结。
语气略带责备,又似乎是关切,情深意切道:“皇嫂怎么这样不小心。”
莺时不寒而栗。
江荻川这个小疯子,果然病得不轻。
他是六皇子,也是大夏朝二十三位皇子里唯一的嫡长子,皇后所生,血统高贵,一出生就被赐封太子,本该尽享尊荣,可偏偏造化弄人。
先皇昏聩,皇后早逝,后宫里妖魔鬼怪乱舞,牛鬼蛇神齐聚,年幼势微尚在懵懂中的皇子,成了前朝后宫所有人的眼中钉绊脚石,每个人都憋着劲儿要把他拉下太子之位,好扶植自家后嗣上位。
于是,他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北部夷族为质子。
直到几年前,北部掳走皇帝,这才把他放归故土,而他饱受磋磨,早已心性大变。外表看来气宇轩昂,似乎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但是莺时见过他眼底眸中那种置身事外的疏离冷漠。
早早嗅到危险气息。
越观察,越留心,也就愈发胆战心惊。
阴鹜乖戾,暴戾恣睢,弑杀狂躁,这些才是被他掩藏在温润面具下的本色。
*
一个夜晚时间,可以用来做什么?
是纸醉金迷的繁华梦。
还是贪欢思凡的阑珊春意。
亦或是惊鸿宴,渔光曲,江湖路,旅人思……
总归,不该是如今这个荒唐模样。
天将明未明,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残月与新日一同嵌在黯淡夜空。
破晓,晨光初露,白芒利刃一般出鞘,撕裂天幕。夜正欲隐没,避其锋芒。曙光却乘胜追击,吞噬侵袭,蚕食鲸吞,转而披上了绯红的袍,以胜利者的姿态,开启一天新的篇章。
绚烂晨光下,是颓败王城。
金殿染血,花木凋残,断壁颓垣,满目疮痍。宫宇倒塌,尸体横陈,琉璃瓦片白玉阶都被一把大火烧成焦土。
楚荻川似乎非常满意他的成果,慵懒地依靠在龙椅上,自面前的桌案上拾了奏章,看上三两行,就扔在一旁,又去瞧别的。
在他脚下不一会儿便零零落落洒了一地奏折。也没人敢上前整理。准确的说,整座王宫,如今除了他自己和被囚禁于此的宋莺时,再没有其他人,是一座真正的死城。
简直像个坟墓。
“无趣的很。”
“那你不如去死。”莺时反讥。
楚荻川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出声来:“哈哈,说得好!”
他一扥手中锁链,莺时便踉跄着跪倒在地。
她的膝盖重重磕在龙椅下的漆金脚踏上,当即疼得脸色大变,咬紧牙关。
楚荻川倾身,噙着笑凑近,握着锁链的右手紧紧钳住她的下颏,冰凉的锁链垂落,似一尾蛇,贴着她的脖颈蜿蜒攀缘。
而他的指尖比铁链还要凉,狠狠捻上她的唇,把她失血的唇色,揉搓到漫上嫣红。莺时一夜未喝一滴水,嘴唇本就已经脱水皲裂,自细小裂口,渗出鲜血。
楚荻川见着血,眼眸中的疯意更甚。
他动作一改方才的粗暴,堪称温柔地抬起指腹摩挲,把那丝丝缕缕的血迹抹遍她的唇,“放心,我死也一定带着你。”
“人生不过是一场场苦难的轮回。生老病死,循环往复。自出生来到世间就是为吃苦受难,我帮你们解脱,这是功德一件。”
“呵!”宋莺时偏过脸。
“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