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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易地向自己妥协。既然如此,那即便选择瞒骗于他,也不算因一己之私,阻碍一段良缘了。
他停了一会儿:“当日尊上献祭混沌后,曾留下一口灵息,灵息化为了一枚红莲子。她曾说过,以昆仑虚中的灵泉浇灌莲子,只要浇灌得法,莲子将会很快长成,再世化神。”
“因此我将莲子送去昆仑虚交给了墨渊上神。墨渊上神将它种在了南荒,至我入轮回之时,未曾听说那枚莲子是否长成,而今它如何了,我却不知。”
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便是连宋有意挑错也挑不出什么,这的确也可算是祖媞的一种下落。
但若是青年不满意,逼问他祖媞的现世踪迹,他该如何回答?昭曦在心中飞快地盘算,无论如何是不能告诉他真相的……
“原来如此。”在他尚且犹豫不决之时,青年却开了口,也听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但像是知晓这已是能从他口中得到的最好答案似的,他并没有尝试再多问什么,而是压了压扇端,为这一番长谈做了个了结,“此林中有一口灵泉,灵泉中泡三个时辰能涤尽浊息,尊者且去,三个时辰后本君来为尊者解印。”
直到被国师送到洞口,昭曦还有些不真实之感,他本已做好了准备,将会同这巧诈机变而又城府极深的青年再交锋数个来回,不想这事竟这样就了结了。他在洞口停了停,国师垂目看了眼他手中握着的那份地图。那是国师方才亲手呈递给他的灵泉地图。国师微咳,跟着连宋称呼他为尊者:“尊者可是看不大懂这份地图?”他惭愧道,“贫道画得是简略了些,”又热心道,“要么贫道亲自领尊者前去吧!”
昭曦抬手止住了国师,转身面向洞中,看到青年仍保持着方才的坐姿,垂眼不知在想着什么,微光之下,那表情竟似冬季湖面的薄冰,寒冷、坚硬,本质却很脆弱似的。昭曦一时有些恍惚,他突然想起了曾在轮回中所见的连三。
那一夜是凡世的上元节,远处有热闹灯市,他所在之处是一个寂寞孤塘。他是一尾鲤鱼。连三是在后半夜出现在荷塘边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位可人的青衣少女。
那少女娇声抱怨:“青鹤明明说上元节时凡界做灯会,必然会展示那种极美的冰灯,可我们已去了五处凡世,都没见着那种灯,殿下,是青鹤在胡说还是我们走错路了呀?”
少年答非所问:“的确,已走了五处了,你不累?”
少女嘟嘴:“是有些累,可我就是想看那种灯嘛……”
少年瞥了一眼身旁的孤塘,忽地抬了抬手中玄扇,池水一震,一只凤凰蓦地破水而出。那凤竟是以池水结成,内中嵌了七彩明珠。水凤绕塘而翔,极是绮丽华美。少女惊喜地啊了一声,旋身化作一只青鸟,一鸟一凤相互追逐,在子时的夜空中嬉闹不休。
然不及少女尽兴,水凤突然化作一片急雨,飒飒坠入土中。青鸟可惜地叫了一声,重化为少女飘落在少年身旁,抱住少年的手臂撒娇:“殿下不愧为水神,做出的水凤真是有趣极了,可也太不禁耍了呀,殿下再化一只给我,我还没有玩够哪……”她大胆地将唇印在少年执扇的手背上,而后脸红地偏头看他,娇蛮又妩媚地小声央求,“好不好嘛殿下……”
少年微微垂眼:“再有趣也不过是个刹那就会消失的玩物,再化一只出来依然只能存于刹那,何必执着呢?”
少女紧紧挨着他,爱娇地将脸贴住他的手臂,细声细气:“可知刹那也有长短,有长的刹那,也有短的刹那。”突然有些感伤似的,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轻声道,“就如我和殿下在一起,明知难以永恒,这一段缘分于殿下而言可能也只是刹那,但我也要抓住这刹那,还要想方设法让它长一些,因这刹那多长一尺,于我便多一尺的欢愉,多长一寸,于我便多一寸的欢愉。”她低头再次亲了亲他的手背,“即便你我之缘只有刹那,却也阻挡不了我对殿下的执着心,殿下可爱我这样吗?”
如此深情表白,又是出自如此一位貌美佳人,本应格外惹人动容,但少年却皱了皱眉头,片刻,他将手自少女怀中抽出,淡淡道:“明日便回你的朝阳谷吧,你不应该待在我身边了。”
少女愣住了:“殿、殿下,我、我是说错什么了吗?”方才还嫣红得仿似蔷薇花苞一般的一张脸忽地煞白,“才、才三个月……”她喃喃道,眼泪忽然落了下来,“他们说殿下无情,我本不信,殿下明明那样温柔,可今日为什么突然……”她试着去抓少年的手,泣不成声,“殿下你告诉我,若是我、我说错了或者做错了什么,我会改……”
少年并没有躲开,任由哭泣的少女拽住那素纱袍袖:“你不用改,你也没有错。”他的神态很平静,看着她时甚至很温和,“只是‘刹那’二字于你而言有许多不同,于我却没什么不同,极为短暂的存在罢了,不能恒常,也毫无意义。”他递给了她一块拭泪的绢帕,是妥帖而又有风度的动作,但言辞却透着不自知的凉薄,“你坠入这梦幻泡影雾雨雷电之中太深了,却又不自知,我及早让你解脱,是为你好。”
昭曦紧握了一下右手,自回忆之中抽身。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