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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9

      然后成玉转头跟依然站在殿门前的季世子抱怨:“都是你啊,”她生着闷气,“喝醉了没有人照顾很难受的。”
    季世子此时倒放缓了语声,做出了退让的姿态:“嗯,都怪我,”看着她低声道,“但将军看上去很清醒,我想他能自己照顾自己。”
    郡主忧心忡忡:“你根本不知道,连三哥哥一定只是逞强罢了。”
    季世子没再说什么,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国师看着他们此刻的情形,深深地叹了口气。
    三殿下躺在床上想事情。冥司中并无日夜,他其实不需要休息。
    他的确醉了,但他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他想起了许久不曾想起的长依。
    为何竟在这时候想起长依来?他蹙眉看着帐顶,觉得可能是自己对情之一字的所有认知和理解,都来自她吧。
    长依能够成仙,他功不可没。
    三殿下初见长依,是在南荒清罗君的酒宴之后,她深夜出现在他房中,不惜自荐枕席,只为向他求取白泽。第二次见到她也没隔上多久,是在他平乱的北荒,她救了他数名将士,向他求取成仙之道。
    这两次所求,皆是为了与她相依为命的幼弟。她那幼弟被南荒七幽洞中的双翼猛虎所伤,需以白泽为质,辅以神族圣地三十六天无妄海边生长的西茸草,以老君的八卦炉炼制成丹,一日一粒连服三百年方得痊愈。白泽,西茸草,八卦炉,皆为神族之物,她若成仙,这三样珍宝便唾手可得,正因如此,她才有那等逾越的请求。
    而他那时候为何会助她成仙呢?
    他蹙眉回想。哦,似乎是觉得一株被整个南荒魔族轻视,根本不能开花的红莲若能成仙,还怪有趣的。
    此后他耗费了许多力气,以仙之白泽化去了她体中妖之绯泽,又助她躲过天雷劫,终于令她得以飞升;他还同掌管仙籍的东华帝君打了招呼,为她谋得了花主之位,让她能够统领瑶池。可,即便是帮了她这许多,那时候,以及那之前,他其实都未曾真正地注意过她。她的确挺有趣,同他见过的许多神族魔族女子都不尽相同,但不过也就是那样罢了。
    他真正注意到她,倒是在她恋上桑籍之后。九重天上有许多规矩,有一则是生而并非仙胎、由他族修炼成仙的灵物们,证得仙位后须得戒清七情灭除六欲,否则将被剥除仙籍打入轮回。故而她即便爱上桑籍也不敢坦言,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他这位二哥。
    她初时对他这位二哥动情,他便知晓,她偷偷看着他看了几百年,他顺道也将他们看了几百年。
    世间之事,尽皆无常;无常,乃是流转生灭。四万余年的流转生灭中,他从未见过一事能恒长,一物能恒久,只觉世间之物世间之事,一派空空如也,全是荒芜。他的心中也一片荒芜。可一只半点佛法道法造诣也没有的小花妖,却将一份最易无常的痴恋默默保存了数百年,还颇有些海枯石烂至死不移的架势。不是不令他感到惊异的。
    即便被八荒都冠以风流之名,他其实,从不知道情是什么。
    长依有时候胆小,有时候却又出奇地胆大,明知情这个话题对她这样的仙者乃是禁忌,可当新上天的小花仙们私底下悄悄讨论这个话题时,她竟也敢高谈阔论:“情在发芽的时候,可能只是一种好感;情根长起来时,却生了嫉妒心;待情叶顺着根儿郁郁葱葱发起来,又有了占有欲;而当遍布了情叶的情藤漫卷了整个心海,再斩之不去时……”小花仙们听得兴起,纷纷催促:“那时又怎么?”
    “又怎么?那时……悔之晚矣,便再没了主意,只要他好,怎么都可以罢。”
    那些话他当日虽不经意间听到,当时却并未感到如何,只觉她的比喻有些新奇,因此也就记住了。但今日,那一番话再次重现在他脑中,却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专为了他所说。
    待情根长起来时,却生了嫉妒心。待情叶顺着情根郁郁葱葱发起来,又有了占有欲。
    嫉妒心。
    占有欲。
    他对季明枫的嫉妒心。
    他对成玉的占有欲。
    这就是情。
    这其实是情。
    不是单纯的喜爱,欣赏;不是只求一夕之欢愉;不是有她陪着无可无不可。
    这是情。自他的心底生出。虽然时常令他生气,却不令他感到荒芜的情。
    得出这个结论后三殿下愣了好一会儿,他一时很有些回不过神来。
    却在这愣怔之中,听到了窗户啪嗒一声响。有人跳了进来。
    成玉很庆幸连三今夜忘了锁窗户。
    她原本打算待季世子和国师都回房歇下了,她再悄悄跑过来照顾连三。她可太知道醉酒是怎么一回事了,着实很担忧。但季世子却似猜到她心思一般,一直守在她门口防着她出门。
    她说得过季世子却打不过季世子,只好自暴自弃地招了冥姬提水沐浴打算就此歇下,结果洗完澡出门一看,季世子居然不见了。
    她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一换,顺着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