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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的是,他们都变成了死人。
    憎恨死人没有意义,只是折磨自己。
    但她曾经憎恨父亲,可能因为他还活着。
    在那之后,尤淳没有再特意关注过尤靖,自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又经历过什么,再听到他消息时,他便已经是非人非妖的存在了。
    每一年她的生辰,他都会回来,悄悄送上一份礼物,不管她愿不愿意见他,又会不会留下这份礼物。
    几十年便这么过来,尤靖迟来的歉意与爱意便寄托在那一份份礼物之中,年年如此,不曾停歇。
    她开始偶尔听到一些有关他的消息。
    尤靖不知用什么方法,学会了一些蝉妖才会的秘术,甚至比绝大多数蝉妖都要强大。
    尤靖在寻找能使人复生的方法。
    尤靖的试验似乎有了些成效,他看起来同当年一样,甚至还要更年轻。
    尤淳听着这一条条的消息,当时看起来好像漠不关心,可现下回头来看,竟还是听进去了不少。
    尤淳道:“我原本没想过要再见他一次的。”
    其实严格来说,尤靖作为父亲,没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这些年有些弥补过了头。
    但她仍会觉得,原谅父亲,便是对不起母亲。两种情感交织在一起,难免使得她愈发矛盾痛苦。
    尤淳是人与蝉妖的后代,这使得她不同于寻常的蝉妖,有着与人类相同的,近百年的寿命。而身上蝉妖的血脉,又使得她不同于一般人类,每三四十年便能金蝉脱壳,重获青春躯壳。
    这是她第三次脱壳了,而这一次终了,或许她也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她不愿意接受尤靖的妖术续命,原本以为,自己和父亲的这场漫长战争会以她的死亡作为终点,却没想到,尤靖可能会先走一步。
    她最终决定再见他一次,送他一份礼物,旁的也不须再说,她并未真正原谅他。
    滕九答应帮她联系齐越。
    柴骏则是有些好奇,在送她出门之时,偷偷问她:“你要送他什么礼物?”
    尤淳本以为今天能见到尤靖,所以将东西带在了身上,那是一张修剪过的老照片,上边蝉箬抱着年纪尚小的尤淳,背后是她心心念念建起的学校。
    “他向我讨过这张照片。”
    如今拿来给他践行。
    第56章 无支祁(一)
    深流之下,铁锁之中,无支祁站在那里,睁开眼睛看她。
    滕九清晰地知道,这是梦,因为这和五百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她不过又重新回顾一遍那一日罢了。
    “你怎么不走近些,只站在那里看我?”
    青年面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得随时要死去,却还有心情同她玩笑。
    滕九合理怀疑,入梦珠的封印又松动了,需要她再重新加固。可要醒来时,她又有些舍不得,想了想,走向了梦中的无支祁,和过去一样。
    无支祁的目光正在很认真地描摹她的眉眼。
    滕九有些想笑,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有些认不出她的相貌。
    无支祁道:“我还没有好好见过你这副相貌。”
    滕九被贬作凡人时,两人相继陷入长眠,五百年前无支祁醒的那一次,才真正有闲心打量她如今的模样。
    滕九笑问:“比起从前,是否逊色许多?”
    无支祁道:“与从前一般。”
    他真心如此认为,并无故意讨她欢心之意。
    芙蓉粉面,于他们不过一副皮囊。
    滕九笑笑。
    无支祁道:“我醒过一次……没找见你。”
    他差点以为她死了。
    无支祁数百年数百年地沉睡,滕九百年百年地沉睡,偶尔也有错过的时候。
    滕九道:“是我错了,让你担心了。”
    无支祁摇摇头,身上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起来,看得滕九的心揪做一团,他却还冲她轻轻地笑。
    千年前,她沉睡在淮河底。等她醒来,淮河水患已经消去,缠绕在无支祁身上的锁链不再用来汲取他的力量以调动山洪,而是化作一种封印,将他与那股翻山倒海的力量一同封存。
    滕九舍去青女身份,以滕九之名行走人间,在各类志怪传说中勉强拼凑出当年模样。
    那洪水泛滥了七七四十九天,无数百姓葬身其中,曾经肥沃丰饶的土地变成了累累白骨埋存之地。故事的末尾,天上的神仙发现这人间浩劫,下凡出手相助,发现罪魁祸首原是淮河之下一只名叫无支祁的大妖。神仙打败了青猿,将其镇压淮河之下,复又翩然而去。人们日日传诵,盖庙生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淮河两岸又恢复以往喧哗,只留下许多关于作乱淮河的青猿大妖无支祁的无尽传说。
    滕九和无支祁抗争过,可他们没有赢。
    但在那之后,滕九于人间行走数十年,又陷入长眠,几次轮回,某一世再醒为人时,世上竟不再有神仙。
    如果这样看,他们竟也没有输,起码他们还活着,以自己的本心本性,只是平白背负许多骂名。
    “你在想什么?”
    无支祁的声音唤醒了滕九,显然,对于她在他跟前走神,他有些无奈。
    滕九道:“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醒来。”
    无支祁的笑收了一点。
    滕九看向他,眼神明亮:“你是我的梦,不是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无支祁败下阵来,承认道:“好吧,我确实只是一个梦。但你那么累,偶尔做个美梦不好吗?起码能在梦里做一些梦外做不到的事。”
    滕九沉默。
    无支祁唤她:“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