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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九对无支祁道:“这里有些像天河。”
无支祁抬头,看着在水中碎开的天光,道:“其实这里也挺美。”
除了最初,他不那么在意外人死活时浮上淮河几次,匆匆见过这景,后来便再也没见过。仍然不能离开淮水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可能见到这样不同的风景,竟也有难得的欢欣。
滕九说到天河,便想起了一件趣闻,忍不住笑了笑。
无支祁静静看她,问她:“你笑什么?”
滕九道:“你听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他从凡人口中听过。
滕九道:“牛郎与织女原是玄武像下牛宿与女宿,不过守夜时交接的同袍之谊,这传说生起时,两人别扭了好一阵,都不太愿意见到对方,险些乱了天上的星宿。”
无支祁其实没有被这轶事逗笑,但他看着滕九讲述时眉飞色舞的模样,忍不住便慢慢弯起嘴角,滕九只以为他是被自己逗得开心了。
滕九道:“我一定会找到比这念珠更好的东西,到时候,我带你到人间走一遭。”
她没有发现,她笑得比往常多了。
无支祁发现了。
无支祁朝她笑,点了头。
滕九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其实她探寻那些奇物并不容易,也受过不少伤,吃过不少苦,可每回总是将自己养的全须全尾了,才去见无支祁,好像一切得来都不费吹灰之力,差点连滕六都瞒了过去。
等滕六发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滕九找到了能在压制淮河水患的同时,帮无支祁离开淮水的宝物。同时,她也差点死在那里。
滕六没敢将她带回天界,怕落入他人眼中,便只能将她藏于人间一处僻静山林,强使她养了三月的伤。
滕六几乎日日愁容满面。
滕九知道他愁什么,他怕她正在做的事落到其他神仙眼中,最后讨不得好。
滕九不知如何去说。
若不是有滕六,做神仙还是做凡人,对她来说其实没有区别。
她只能同滕六玩笑一般道:“若有一日,他们真要罚我,让他们罚便是了,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心中已很是欢喜。只有一天,你千万别出来护着我,还是好好地做你的雪神,这样,每一年落雪的时候,我便知道是你了。”
若真削去神籍,她怕是会忘了他。
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却都没说破。
滕六只道:“我当然不会去帮你。”
他并非赌气,若滕九真做了凡人,那他一定要长长久久地做着神仙,才能将最好的东西都偷偷给她。
滕九最了解他,知道他说这话时真心实意,这才松了口气。
滕六的话却未完:“我看淮河的水如今已恢复往日平静,你为何还要冒险去取这物?”
滕九道:“我答应了他,要带他去人间走走。”
她看着手里那一小块龙山髓矿,面上忍不住露出些心满意足来。
这个理由何其简单,滕六却有一瞬想偷偷摸到淮河底杀了那青猿。
好在他没彻底是非不分,也没真的失了理智。一是明白不该迁怒无支祁,纵使滕九因他情窦初开;二是明白真打起来,自己未必能打过那被山河所钟的大妖。
无支祁如今之所以安分守己地待在淮河之下,任由人套上一层又一层辖制妖力的枷锁,那是因为他同滕九是一类人,也因为面对他的是滕九。
但凡滕九不是滕九,无支祁不是无支祁,事情或许便不会变成今日这个模样。
兴许这也是天道。
滕六突然这么想。
滕九养好了伤,将龙山髓矿带到了无支祁跟前。无支祁看着她,分明还是那张冷峻的脸,眉眼间却有不知不觉的柔和:“这又是什么?”
滕九示意他伸出手,将这小小的髓矿放到他掌心。髓矿甫一入手,无支祁只感到微微的冰凉,而下一秒,体内一直奔腾嚎叫的妖力仿佛突然消失,一切变得静谧无声,他在淮河里失去往日超然,身体不自觉地被水流冲击着浮浮沉沉,呛到了水,下意识要在水中闭上眼睛。
无支祁在淮河里变成了凡人,手却还记得紧紧抓住那得之不易的髓矿。
滕九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思虑不周的时候,抱住了他,催发红靺鞨水火不侵之力,将淮水推开。
无支祁睁眼看她难得无措,心中一动,极缓慢地将脸靠近她,湿漉漉的额头贴上她光洁的额头,鼻尖亦碰到她的鼻尖。
滕九睁着眼,没有躲。
无支祁微微侧头,亲了她。
他的唇上带着水汽,是生平第一次被淮水狼狈打湿的后果,滕九的唇却柔软干燥。两人相触的那一刻,带着点微妙,原本心照不宣的东西被直接挑明,天光大亮。
无支祁湿漉漉地上了岸,其实有些狼狈。
滕九却还光鲜亮丽,多亏了红靺鞨。
她看了眼无支祁手中的髓矿,轻声解释道:“这髓矿与人几乎相贴时,可以吸走人身上大部分力量,对妖力似乎比对神力更有效。而只要放开它,妖力便会重新回到你身上。”
无支祁看着那仿佛只是美丽石头的髓矿,问道:“那你是怎么取到它的?”
当她携带它时,想来近似凡人。
滕九道:“只要我身上还有一点残存的神力,这些法宝就会保护我。”
只字不提她差点死去的事。
滕九拉着他站起来,道:“说好了要带你逛逛这人间,恰好今日元夜,正是赏灯的好时节,我们不要浪费这时间。”
他知道她在有意岔开话题。
无支祁在心里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