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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默许,抓紧了他的手,放松地闭上眼去看他借淮水所看的场景。
滕九不知道,无支祁不是默许她看,而是忘了反抗。于是,滕九见到有人从浪潮里被推至岸上,恰巧观看了全过程的人过来救他,惊叹于他的福大命大。
惊叹的话才听到一半,画面便被气急败坏的无支祁切断。他好似不想让她知道,原来他的心这般软。
滕九眨了眨眼,隐去唇边笑意,松开无支祁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无支祁半信半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其实并不相信,但又不愿提起,最后只能顺应滕九的表现,权作无事发生。
他们偶尔会看凡间食物看到腹中饥饿。
其实无论是滕九还是无支祁,他们都不需要凡食果腹,所谓饥饿也不过错觉,可总有一瞬,他们被这人间烟火切实地吸引着。
做早市的人家,天不亮便已摸黑起身,拿出久备的锅具,手法娴熟地摊起饼来。达官显贵自是看不上这小作坊做出的东西,便是难得喜欢这新奇的味,也定会让家中厨娘学了做来,一番摆弄,连最简单的面饼都要切的精致秀丽。而对于那些早早起来寻求生计的人来说,便没有那么多讲究,饼面蒸腾的热气与些微的油气被三两下咬进口中,舌尖便感到咸香的满足。待一张饼都吃进腹中,其实尚未完全饱足,却也有了八分力气开始一天劳作。
而富贵人家里主人家总是鲜少亲自下厨,偶有下厨也多半是家中娘子站在一旁,指挥厨娘一个个步骤去做,算是完成从娘家带来的方子。
可极少的,也有亲自下厨的娘子,用着连厨娘都觉繁复的方子,几乎将闲暇时光都耗在里头,难得的亲力亲为。
起初总是做不好的,就算下人们不敢妄加评断,小娘子自己也能看出菜肴的离谱。慢慢的,后来便做的好了,品尝时总与夫婿细细谈笑,商讨着其中咸甜。
再后来,府里多了个更年轻,更娇嫩的小姑娘,娘子便不再下厨。厨房里烟火依旧,做惯活的厨娘动作更快,摆样也更精致,一切同从前一样,甚至比从前更好。
也有贫贱夫妻,灶上锅碗瓢盆比脸都干净,日常饭食让人看了了无食欲。眼见那娘子突然病得不省人事,一日日缠绵病榻,突然有日满面红光能起身了。
做郎君的看得心惊肉跳,几乎寸步不敢离开,却又不敢去想那个太过残忍的可能,只能强作笑意,也与娘子一起谈笑风生。
娘子的脸愈发红了,恍若气血充足,还对他道:“我感觉好多了,兴许明日便能下地干活了。”
他连声道:“不着急,地里的事我都能担得过来,你再歇几日,好利索了再说。”
娘子微微笑,却不接这话,想是将他这几日忙碌疲倦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哪忍心让他再这么劳累下去,只岔开话题道:“小虎去哪了?”
五六岁的男娃,正是成日攘鸡追狗的时候,不知道母亲病倒,也不知道父亲担忧,只有饿的时候懂得回家。
郎君道:“又到外边野去了,别惦记他,过一会儿饿了就知道回来了。”
娘子道:“哎,总这么玩着也不是办法,改天还是该想法子求求村头的杨秀才,哪怕只学几个字也好,不至于像我们这样做了睁眼瞎。”
郎君点头附和:“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去。”
娘子突然有些饿,郎君端来备好的粥,已是难得浓稠,往常这碗都是留给小虎子吃的。
娘子看了眼,一时没有接过来,抿了抿唇,实在对自己想说的话有些羞于启齿。
郎君将这碗粥放到一旁,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娘子缓缓摇头,最后还是道:“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特别想吃一碗李叔煮的混沌。”
他们不至于一碗混沌都吃不起,只是平日里总舍不得。他还记得,当年她还没有嫁给他,他们偷偷见面时,他便去为她买了碗热腾腾的混沌。
郎君起身,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李叔那打一碗,给你带回来。”
她点点头,有些羞惭道:“我也不知今日怎么就这么贪嘴,一点都耐不住。”
他朝她笑,这有什么好羞惭的。
转过身时脸上才出现哀切,自觉无颜见人,这么多年了,竟让她连吃碗混沌都顾忌颇多。
郎君细心关好自家的门,这才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李叔摆摊的地方找去。李叔这一碗混沌能卖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些祖传的秘方在里头,郎君等了好一会儿才轮上。
李叔给他打了一碗煮得滚烫刚刚浮起的白胖混沌,浇的热汤上还浮着几个难得的油星子,闻起来便令人食指大动。李叔舀了一小勺葱花,正要往上倒,突见郎君又掏出了两文钱道:“叔,能不能多打些葱花,我媳妇喜欢这个。”
李叔便多舀了些上去,顺道将他那两文钱推了回去,道:“你俩都多久没来吃了?今天难得来打,家里有高兴事?我不收你这钱,就当蹭蹭喜气了。”
郎君一下有些笑不出来了,只道:“她病了好几日,今日难得好了些,突然想吃馄饨,我就来给她买一碗。叔,这钱我放这里了,我先走了。”
他将钱扣在案板上,急匆匆端着碗走了。
将李叔的嘟哝抛在了身后。
“怎么这么见外。”
郎君越走,心里越有些莫名的发慌,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碗里的汤水也晃动得厉害,突然便洒出了一些,混沌没有掉,可娘子喜欢的葱花被泼出的汤水带走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