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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九对她道:“你应该知道,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不能克制自己的人,一种是试图克制自己的人。而所谓喜欢你的人,讨厌你的人,他们有时,可能是同一种人。”
卞珏叹道:“……我后来,感觉到了。”
所以到了最后,她渐渐不能再从那些激烈喜欢她的粉丝那里获得安慰,因为她偶尔忍不住在心底想,他们真像啊。只不过有些喜欢着她,有些喜欢着别人,仅此而已。
卞珏道:“可就算明白了这些道理,我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一切。”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不再发声,想要彻底远离这片漩涡。
滕九问:“为了这些事,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值得吗?”
“不值得,可我没办法。”
所以卞珏变成了迦陵鸟,自暴自弃一般,仿佛冥冥中便在等待他人的救赎。
滕九道:“先认清一个事实,你改变不了所有人。再做一件事,对每一个随意口出恶言的人,不管他有心无心,给他一次机会,同他摆事实讲道理。他听了,是好事,他不听,就放弃他。去改变这个世界,哪怕一点点也行。但不要给自己扛太多责任,你不需要为全世界负责。”
知道能改变,她便会心怀期望。
明白这个世间本就不是一人可以洗牌,她便不会因为力量太过渺小而心生绝望。
卞珏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她问道:“你知道该如何规劝,对不对?”
她其实也常常有想说的话,但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的设想太过苛刻。
是人总有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只说赞扬不吐恶语。
第21章 迦陵鸟(完)
面对卞珏的期待,滕九道:“我们理解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利,也都有自己的喜恶。也同意人不可能永远理智,每次都能凭着确凿的依据去喜爱或者憎恶一个人。可要礼貌很简单,不强求别人同你一样喜欢,也不强求别人同你一样憎恶,在任何属于公众皆能看到的地方,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如果言之凿凿,便要自己确切求证为真,而非道听途说,人云亦云。当然,若是同自己的朋友私密分享,没有任何被他人看见的忧虑,大可敞开天窗说个痛快,不去如何寻根究底,保真保实。本就并非要人做个不出恶语,不生诳言的圣人。只是希望他们明白,言辞亦可为刀,人来人往的社交账户中写出一句恶言,便好比在路边人人行走的地方放下一把尖刃。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卞珏道:“若是真能如此,我所听见的恶言怕是能少一半。”
至于剩下小半,有理有据,委婉客气的批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恶言,顶多忠言逆耳罢了。
滕九对卞珏道:“你明白就好,我们所应追求的从来不是只唱赞歌的一言堂,而是将应有的礼节重新提出,即使是在不知彼此真实身份的虚拟空间,匿名也不是人们像野兽一样生存的借口和理由。”
卞珏突然有了精神气,眉眼间也生动起来,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提这个倡议的。”
滕九知道,为什么她这么简单的话就能让卞珏打起精神。
卞珏身处其中,久受恶评困扰,心态难免向单纯的夸赞倾倒,希望日日见喜不见忧。可偏偏她又忍不住深入探究因由,也能理解寻常人讨厌一个事物时急需发泄的心情,两边一串联,她便夹在其中,寻不到出路。
而如今,滕九跳脱其中,为她指了一条路,不管那是不是明路,卞珏终于可以做些兴许能改变现在与未来的事。有了盼头,她的眼睛便重新明亮起来。
卞珏主动同滕九道:“那么第二个问题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她直觉能从滕九那里解决所有疑惑,重新寻回能够肆意歌唱的自我。
滕九道:“我想先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呢?”
卞珏道:“我不知道……我原本觉得他们没有资格去搜刮我的隐私,歪曲点评我的过往,因为我只是售卖我的歌喉与才华,从来没想过售卖我的个人隐私。可后来我看见,不只讨厌我的人,还有很多喜欢我的人,他们都想看见我的个人隐私,甚至有人是因为那些除了歌曲以外的私人生活喜欢上我的。这些东西转化成了名气,而名气变现成了所谓金钱。所以,纵使没有白纸黑字写明,好像从我踏入这个行当起,就已经签下了这份没人能看见的卖身契。”
滕九道:“这是这份职业的病态。”
卞珏道:“所以他们才说,选择了这个行业就要做好把隐私摊在太阳下的准备。还说,拿了这么高的薪水就该被人骂。或许有人权衡过后确实这么认同,愿意被人骂着去拿一份高薪。可我只是想把歌唱给更多人听,让更多人喜欢我的歌,钱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他们却没给我选择的空间。”
滕九对她道:“这个行当是病态的,你可以呼吁,也可以发声,但在其它形式的娱乐足以代替这行当之前,你改变不了这一切的。每个人都只关心与自己切身相关的事,对大多数观众来说,他们的好奇心比你隐私被侵犯的愤怒要重要许多。就如同对你来说,也只有自己的利益被侵犯是最值得关注的事一样。”
卞珏苦笑一声,道:“看来只能认命。”
滕九道:“你说没有选择的余地,其实并不完全如此。关掉你公开的社交账号,拒绝一切和歌唱没有关系的娱乐化节目,让歌曲成为你和大众唯一产生联系的事物。很快,你的名字便不再值钱,隐私亦是。而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