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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牧野:
    叶扉摇了摇头,也插嘴说:我觉得也不行,现在你是凡人肉身,皮脆得很,这种事情没有万无一失,就为了他犯不上冒险。
    温涯叹气道:我最近也在想这件事,除了这个办法,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娄琛这个人,就我对他的了解,做过的恶心事不少,但大奸大恶,确实没有。
    他的公司也许有漏税,但只要补齐交罚款,事情也就了了;他也没少睡过刚进公司的男孩,可也不算是强迫谁,这充其量只能算是丑闻,就算拿到了证据,那也顶多就是让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让他混不下去,不难,可只要他这个人还在这里,咱们将来的几十年就都难高枕无忧,是不是?
    胡涂涂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记了两行,抬起头来,忽然把笔一丢,说:那也不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来换今后高枕无忧。与其这样,我倒是宁可忍他几十年,回去再算账。
    叶扉说:一样。底线就是不能让你冒险。
    牧野也点了点头。
    温涯在开口之前,便知道很难说服大家,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待说再讨论讨论,便听见胡涂涂说:好了,三票对一票,你不许再说想都不可以再想了!右侧呢,你有什么看法?
    叶扉捡过胡涂涂的笔,在A4纸上写了个方案二,描了半天,才说:其实我刚刚本来想说查查他的公司,或者看看他睡过的,有没有人想告他但温涯说的对,这样很难,很可能只是不痛不痒,充其量只是让他没办法拍戏混演艺圈,但是只要他人还在这里,我们就只能防,不能出手,除非拿我们自己人冒险。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拿一把火柴棍来抽,抽到短的开车去撞他?回头大家再帮忙请律师?难道还真能这样做吗?
    这当然行不通。
    牧野摇了摇头,眉心叠起一道淡淡的褶皱。
    胡涂涂也没有更好的想法,忽然有点丧气,只好把叶扉手底下的A4纸抽过来叠小船。
    见三人都未开口,温涯想了想,继续尝试说服道:娄琛是个不□□,就算咱们一直盯着他,也难免有疏忽漏神的时候,如果他在这种时候炸了,后果难以预料。与其这样,倒还不如让我看到引线有多长,倒数需要几秒,提前有所准备,把这一炸过了,今后就都不必悬着心。
    只要咱们提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能把风险降到最低。阿野
    他伸手过去,在他的掌心轻轻捏了捏。
    如果你不放心,就陪我一起。
    牧野没有说话。
    他不能答应,可又不习惯拂逆他。
    有了爱人,便如同是掌心捧着一块柔软的豆腐,即便是他,也没有勇气这样去与人交锋。就算只是损伤它一处边角,都足以让他如同在心口剜去一块血肉。
    当天稍晚些时候,温涯洗过了澡出来,见牧野枕着手臂躺在灯下发呆,便凑过来低头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
    牧野闭上眼睛,把他抱过来,牢牢地抱在自己的胸口上,任由他发梢上的水渍在身上沾湿了好大一处,也没有松手。
    温涯在他的身上趴了一会儿,想了想,轻声说:等我把《枕戈》拍完,就不拍戏了。
    咱们找一个地方住下,去那种没什么名气,但风景好的小城市,找一份工作,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到时候就算娄琛发疯,他也不知道咱们在哪儿,你也不必再担心他来伤我,这样好不好?
    牧野知道他是喜欢拍戏的,这样说,纯粹是为了大家今后都可以安生度日,不由喟然,说:不好。
    他坐起身,去拿吹风机,我说过要去学导演,把你从三十岁拍到一百岁,是认真的。
    他开了最小的暖风档,熟练地开始帮他吹头发,在呼呼的风声里,低声说:我希望你能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涯在暖灯下枕在他的腿上弯着嘴角瞧他,说:我胸无大志,这辈子第一想做的就是跟你一起老成白胡子老公公,为了这个,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排一排,没什么可惜的。
    牧野关掉了吹风,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你想做的事,不需要往后排,每一件都要做到。
    温涯怔了怔,坐起身来,轻声说:好。
    狐狸的事,就按你说的做。牧野不错眼地注视着他,我不会让他伤到你一分一毫。
    温涯认真道:我也不会让他伤到我一分一毫。
    这是个承诺。
    温涯的命从不是他一个人的,上面系着一个牧野。
    他知道。
    翌日清早,自从上次之后一直沉寂无声的祝愉再次给温涯发来了消息。
    现在你愿意信任我了吗?
    温涯想了想,回复:信了70%。
    祝愉那边输入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发了过来新的信息。
    我知道也许我应该耐心等等,但我是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或许你愿意帮我一个70%的忙?
    温涯回复:可以考虑,但你要先告诉我,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第121章
    祝愉回复了无比简短的两个字:借钱。
    温涯有些意外,但还是问:借多少?
    祝愉那头似乎又有点犹豫,输入了一会儿,才回复:二十五万。
    第一次在选秀初评级时见到他,温涯只觉得这小狐狸的模样虽像温祝余,但又比温祝余白皙富贵,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不像是温祝余,大约是结丹时身体没有养好,相貌便长久定格在了身形单瘦、有些孱弱的青年人的模样。他的五官调整过的地方很多,虽有疤痕,但大致效果却很不错,能看出做的手术和医美一定不会便宜,如今却开口问他借钱,而且还不是什么惊人的大数目,不由得叫温涯也糊涂了几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可以。
    祝愉问:你不问我原因?
    温涯想了想,回复说:凭你自愿,愿意说就说,不说也没事,我没那么八卦。
    过了一会儿,狐狸发过来几张照片,照片上印的都是文字,温涯点开看了一眼,是病历。
    性别女,年龄四十五岁,姓晁,肝硬化。
    温涯问:是家里人?
    祝愉回复道:对,我妈。
    温涯怔了怔,忽然心中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悯,暗自道,是了,他来到此世,也是托生于母亲的腹中,不是凭空冒出来的。
    就像牧野、像Sharon、像老叶和老胡他们那样。
    他们前生都与爹娘缘浅,像长风,几乎从降生的那一刻便在世上漂泊,直到许多年后才知生身之人是谁;像依霜,自己保护着自己长大,妖印解封后便亲手弑父,以报母仇,彻底了结了这一桩旧怨;像老叶,幼时白天在魔域闹市中吃百家饭,夜里幸有几个妖妓容他睡在妓院;像老胡,幼时生母尚在,却很少与他相见,只因他生着一张与父亲太过相像的面容。
    而今生他们却有了家人,除了牧野,幼时未曾得过几分爱怜,少年离家在外,与父母的关系淡些,余人各自心中都有所依恋。今年过年时他听见老叶抱怨回老家陪祖父母,老人给他安排了七场相亲,逼他一定要系红腰带,他还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喜感,如今仔细想想,却又恍然,像他们这样的人,能重新做回孩童,受父母亲人庇护疼爱,必定是比寻常人更加珍惜。
    他们如此,那个还在襁褓中时便被族长带走的小狐狸想必也是。
    只是可惜他的阿野还是没能体验过这些。
    温涯问:要手术?有□□了?二十五万够?
    祝愉又过了一会儿才回,对,有,够。
    谢谢你。
    温涯经历过一样的事,便也没有过分纠结狐狸是不是唬他,虽然多少有些没能想通,祝愉为什么会借钱借到他的头上,不过想想自己如今不同当年,钱财于他而言,不过一衣一饭,被骗大不了自认倒霉,可如果小狐狸是真的逼不得已,求救无门,这钱却很要紧,便当即办了转账。
    当天稍晚的时候,小狐狸又发了消息过来,温仙长,你是个好人。
    温涯收获好人卡一张,又见到了一个好像有几辈子那么久都没有见过的旧时称呼,不由有点好笑,心说他也不知道跟谁学来的,管他叫什么仙长,回复道:祝她早日康复。
    钱我会在年底之前还你。
    温涯想起了自己从前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一门心思急着还清家里的债务,那时他还没有签公司,还在某宝当模特,恨不能一块钱掰成两半用,剩下的钱全都弄回家里,可刨去日常花销,一年也不可能赚得出二十万。他这倒霉催的,进了个公司,出道都是内定了别人,娄琛也未见看在同族情谊上优待他两分,年底前哪能那么快就弄出这么一笔钱来,便回复说:允许你分期。
    小狐狸说:我写了欠条。
    他发了图过来,温涯点开了大图,发现落款写的是他的本名,晁钰。
    他还拍了身份证过来。
    温涯叹了口气,说:名字不错。
    晁钰:我妈找我们家楼下刻印的老头给取的,就是字典随手翻的字,但比祝愉好。
    温涯说:是,比祝愉好听。
    祝余只是阶边小草,钰,却是珍贵的宝物的意思。
    晁钰问:你不会觉得我为了救一个凡人大费周章可笑无聊?
    温涯有点没懂,那是你妈妈,你要救她是人之常情,为什么无聊?
    晁钰说:她是凡人,我就算一时救了她,她将来也会死,所以我浪费的精力和感情没有任何意义。
    温涯:?
    这都是什么歪理,是谁教给他的?
    温涯回复:当然不是这样,世上的事物,有很多都不需要衡量得失,也不必追求意义。
    人的感情也在其中之一。
    晁钰说:你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
    温涯好笑道:那说明你交友不广,我们这些凡人,大多数都是这么想。
    他想了想,解释说:感情这种东西,在我们的世界里,通常都不会有一个完美的善果。人类的年寿有限,又有方方面面的原因阻隔,分别在所难免,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都迟早要分开。
    对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的记忆,你们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五感里储藏着关于彼此的方方面面,那才是他留给你的宝藏,你留给他的宝藏,这样将来就算分开,只要回忆起来,就都会觉得自己被人爱着。
    如果硬要说意义的话,大概这就是意义,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这次晁钰的那边安静的时间有点久,久到温涯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他才忽然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他近期之内应该还有动作,可能会下猛药,具体暂时还不清楚,建议小心狗仔和代拍。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温仙长,你可以100%信任我。
    第122章
    温涯回复了他一只荡秋千的小柴犬,按灭了手机,起身去给猫儿子们弄猫饭吃。
    牧野今天不在家,说是代言品牌有个线下活动,原定的单品代言人临时有变故没办法参加,拉他过去临时救场,今天一早飞了上海,大概是真的很忙,一整天也没有消息。
    晚上瓜皮跟杰尼龟挨挨挤挤甜甜蜜蜜地在食盆跟前吃蒸肉饼,温涯自己炒了个青菜,拌了个面,吃得有点心不在焉,吃完把东西收拾了,便窝回到沙发上重新翻《枕戈》修改过不知多少稿的剧本,在上面勾勾画画。
    七点都多了,牧野还是没有消息,温涯感觉有点奇怪,正准备打过去,就收到了胡涂涂的来电,求他收留自己一晚。
    温涯心说他怕不是又惹了什么祸,怕被老娘爆锤,过来他们家躲风头了,听他在电话那头哭天抢地,总归没有办法,只好给门卫打了电话,下楼去地下车库接他上来。
    今天天色阴沉了一整天,浓云密布,看着像有人要渡劫,温涯前脚把人接上来,后脚窗外便撕裂了几道白亮的闪电,雷声隆隆不歇。胡涂涂上了楼便自在地一头栽在了沙发,从藤筐里翻牧野的小零食吃,温涯把客厅的大灯打开,去给他倒东西喝,问:吃饭了?
    胡涂涂转了转眼珠,说:吃没呢,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我饿死了,想吃点好吃的,最好有灌汤黄鱼、开水白菜或者佛跳墙神马的
    温涯:
    温涯冷酷道:没有,家里现成的只能做素拌面,炒青菜,你不想吃就等雨小一点叫外卖。
    胡涂涂瞬间垮起小狗批脸,我不吃草!
    温涯说:可以给你加一个荷包蛋。
    胡涂涂:老牧在家也是这种待遇吗?!
    温涯说:他下个月进组,最近减脂,家里的食材全都拿出来给你们煮火锅用掉了,忘了?哦,对,还有即食鸡胸,来一块吗?
    胡涂涂心酸地摇了摇头,说:那我还是吃拌面吧。
    温涯话是这么说,其实还是翻出干贝,蒸开给他做了碗炖蛋。
    干货发起来费时,全部弄好便已经快九点了,胡涂涂开了电视,换了个台,正好找到了一个台在播温涯录制的那档脱口秀,就着电视开吃,干贝炖蛋鲜美柔嫩,拌面里加了陈醋和少量辣椒,黄瓜香菜和酥黄豆,十分开胃,饶是胡涂涂吃饱了饭才来,却还是差点把碗都干翻,吃罢躺平感叹,我要是个1,将来绝对也要找你这样的老婆
    温涯一边给牧野发消息,一边好笑地踢他一脚,说:去洗碗!我们家1吃完饭马上就去收拾厨房做家务,才没有你这么懒。
    胡涂涂见他又拿着手机,便猛然坐起身,把他的手机抽走,放在了一边,其实,我过来主要就是想跟你倾诉一下我最近感情生活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