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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坏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你们不要介意。”
说话间阿芳回来了。
眼是红的,水盆是空的,可见并没有去打水,而是掩盖情绪。
不等蒋深开口,她拉开椅子,重重坐下,先声夺人:“那份工作是我的。”
“那天该去的人是我。”
*
小鱼和阿芳是老乡,来自同一个村庄,是村庄里唯二成功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念书的女孩。
小鱼家境较差,胜在家庭氛围好,父母爱儿又爱女,远近闻名的不偏心。
阿芳常年寄居姑姑家,为了上大学与姑姑彻底撕破脸皮,抢回一部分爸妈工地去世的赔偿金,才勉强交上学费。
两个女孩初来乍到,口袋空空,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别说一毛钱掰成两半。就连毛巾、牙膏、肥皂之类的生活物品,她们都是两人买一份凑和着用。
相比小鱼一心扑在学习上,阿芳的重心,更多放在赚钱上。
“钱,钱,钱,我那时候满脑子都是钱,因为人没有钱就不能吃,不能喝,没有钱,别说读书,连活都活不下去。”
今年21岁的阿芳,皮肤稍嫌粗糙,一双眼生得又大有圆,利利有神。
“别人介绍我去ktv上班,我一听工钱够,就去了。”
“后来她们说,店老板隔两个月在家里摆酒席,要找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去唱歌、跳舞、助助兴,我听完价钱,就去报名。”
“吴友兴没有为难我。我说我想报名,他说好,然后借我一条裙子,让我星期六穿,穿完还得洗干净还给他,我也说好。”
“我没想到那天我会肚子疼,疼得走不动路,下不了床,人哆嗦得衣服都穿不上。小鱼看见了,就说她替我去。”
“不该让她去的。”
楼底下传来女学生说笑的声音。
阿芳定定坐着,似是透过他们,透过墙面,透过这喧嚣的尘世、漫长的时光,去挽留一些别的什么东西,什么人。
“小鱼没有回来,我去问吴友兴,吴友兴说他不知道;我想再去问问别的女孩子,她们全部不来干活,一个人都找不着。”
“我不知道那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不来上学。后来她爸妈——”
“你的意思是。”
蒋深打断:“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张小鱼经历过什么?”
阿芳毫不犹豫:“对。”
“为什么没报警?”
“我们报过,六点去,八点吴友兴找到我学校,说我再招他,他就把我在娱乐场所打工的事情告诉学校,让学校开除我。张叔张姨不想让我没学上,而且其他去过聚会失踪的女孩家属说,报了也没用,根本找不回来。”
聚会失踪的女孩家属碰过面。
既然张小鱼的父母知道女儿因聚会失踪,为什么不去找吴友兴,而选择在学校闹?
对此疑问,阿芳大方承认:“是我建议张叔这样干的。”
长短发室友早被请出宿舍,她没有顾及,坦言:“吴友兴背后有人,我们惹不起。张叔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不管怎么样,人是上学时候丢的,学校肯定不想被牵连。只要张叔不松口,或多或少,学校赔点钱,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才能过。”
蒋深:“张小鱼的父母拿到钱就回去了?”
“对,还有别的要问么?没有我要睡了,晚上还要去打工。”
阿芳藏在桌下的手,不停绞弄衣物,布料上留下道道褶皱,似乎并没有表面上来得淡定自如。
蒋深留意到这点,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直到陪姜意眠走到楼底,他谎称笔记本忘带,又折上去,推开门。
“还有一个问题。”
视线如搜捕猎物般,在几个女孩的面上来回游移,蒋深问:“你们谁记得,张小鱼的父母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在校门口了?”
长发与短发面面相觑,报出一个时间点:“差不多……半个月前吧。”
恰好撞上福尔岱死去的时间点。
余光里,第三个女孩的脸,唰一下变得苍白。
*
福尔岱的弟弟回国了。
前脚走出宿舍楼,后脚得到消息,蒋深一口气儿没喘,立刻往那边赶。
到的时候,老四刚开始做侦查询问。
老流程,上来问姓名:“叫什么?”
“余恩岱。”
“和死者关系?”
“兄弟。”
福尔岱长相平平,无恶不作,没想到他的弟弟样貌清俊,满身书卷子气儿。
就是性格木讷了点,根本用不着人问,自个儿补一句:“他是我哥哥,大我两岁。”
“你不姓福?”
“大儿子随父姓,小儿子随母姓,这是我出生之前,爸妈商量好的。”
“那你跟死者感情怎么样?”
“不是很好。”
余恩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