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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在前面引路,边走边问:“李渡就你一个家属么?”
陈端成跟在后面,声音钝钝地,“就我一个,她母亲…她只有父亲,也过世了。”
“那就是你来签字了?昨天是李渡单位的领导签的。”
陈端成猛然停下本来就不快的脚步,嘴唇动了几下,哑声问道:“签什么字?”
“病危通知书昨天已经给了,今天是一些知情书,就是可能的并发症,风险,还有替代的治疗方案什么的。”
“是为了救她才要签的吗?”陈端成思索了一会儿,谨慎地问。
护士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陈端成,不阴不阳地说:“那你以为呢?”
陈端成穿上了隔离服,护士交代说:“你只能进去十分钟,她还在昏迷中,你的情绪不要激动,会影响到她的病情!”
陈端成低声地说:“我知道的。”
李渡的病床被十几种仪器团团围住,里面很安静,能听见仪器发出的嘶嘶声和嘀嘀声,陈端成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护士催了一声:“去吧,她就躺在那里。”
他轻轻地走过去,看见了她。
☆、第 36 章
两年未见的李渡,瘦得只剩薄薄的一片,全身□□,只在下身搭了条白色的被单,根根肋骨清晰可见,身上触目惊心地插满了管子,苍白萧索地躺在床上。她脸上带着氧气罩,毫无知觉,也没有痛苦的表情,眉目舒展地在睡觉,如果忽略掉胸前低微的起伏,更像是一具尸体。
陈端成伸出哆哆嗦嗦的手触碰她冰凉的脸,描摹她的眉毛,又仔细观察她的眼珠——她赖床的时候,眼珠会在眼睑下转动,可现在,它一动不动,深深地凝固在眼窝里,像两颗没有生命的玻璃弹珠。
他知道她受伤很重,大概也知道重伤病人是什么样子,但当亲眼看到李渡好似一具尸体躺在床上,那一刻,他的心活活地被撕裂了!
陈端成凄惶无助地跪在床前,一遍一遍地抚摸李渡没有受伤的地方,恍恍惚惚地想起他第一次看到李渡时的情景,昏暗的灯光下,那个女孩踌躇着要搭车,深邃的双眼,嫣红的嘴唇,蓬松的鬈发辫。
她在车上入睡,双眉紧锁,暗含寥落,她从梦中醒来,挑眉笑道:我就跟你走吧!”
那时的她,带着少女的娇憨,酒醉后的放纵,身上芳香迷人,让他欲罢不能。
现在的她,不说不笑,不听不看,闭了六识,不染尘埃!
他唤她,“李渡,李渡!”
他求她:“你快醒过来,我们一起回家!”
声声凄苦,字字断肠,可是她哪里听得见!
泪水从陈端成眼中积聚流下,滴到李渡的眼角,隐入发鬓,不知是他的泪,还是她的泪!
陈端成步履蹒跚地走出ICU,门外等候的郭文娇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陈端成把她的手推开,吃力地走到椅子上坐下。
郭文娇注意到他眼角的泪痕,暗自感叹,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和外面坐着的这个人,也不知道谁熬得更辛苦?
坐了好一会儿,陈端成平缓了一些,才注意到郭文娇还没走,便问她,“你怎么来了?”
医院的走廊很阴寒,郭文娇穿了件长袖还觉得冷,她把胳膊抱在一起,看见陈端成穿的是短袖,又把手放下来,说:“我哥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陈端成没心思说话,想把她打发走,“她很好,我也很好,你回去吧!”
郭文娇有点急了,“哪里好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没睡觉,成什么样子了”
陈端成此刻的样子很不好看,不过才两天,沧桑之意已浮在脸上,嘴唇干裂,神情灰败冷峻。
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你这样,李渡知道也会心疼的!”
陈端成苦笑了一声,悲戚而平静地说:“她怎么会心疼?她这是不想跟我回家,故意不醒来的!”
郭文娇怔住,不知道陈端成和李渡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天吃饭的时候,郭文娇开始以为离去的人是吴梦雨,郭文洋曾经和她说过陈端成和吴梦雨在谈恋爱,而且很快就要结婚了。后来她才知道另有其人,她不禁猜测,陈端成一定很爱那个人,才会如此神伤!
可是李渡为什么会走呢?是因为吴梦雨吗?如果陈端成爱她,又怎么会和吴梦雨在一起呢?
郭文娇正在胡思乱想,陈端成对她说:“你回去吧,我心里乱,只想一个人在这里陪着她。”
陈端成已经赶了她两次,郭文娇不好再留了,她说:“你要是实在累了,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来看着,你去休息。”
陈端成默默点头,忽然又站起身来:“不知道治疗费还够不够,我去问一下。”
郭文娇拉住他,说道:“够的,我刚才问了,昨天李渡刚来的时候,旅行社就交了五万,今天他们又交了十万,这个钱本来就该他们负责,你不用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