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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睡不着了。”朱逸群回头看她。
“你天天都是这样儿?”大丽给自己披了件衣裳,给朱逸群拿了件外套,南方这个季节可能还很暖和,山里已经很冷了,尤其是下雨天,凉风冰冷刺骨。
朱逸群瞅了瞅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有毛病。”本来这件事应该婚前说的,可婚前那个形式,他说了只会让大丽和马家觉得他在找借口不结婚。
“真有弹片?”
“没有。”朱逸群摇了摇头,“经常睡不着觉,老作梦……”
“我给你整点儿酒喝?”累了喝点儿,乏了喝点儿,高兴了喝点儿,不高兴更得喝点儿,这是大丽唯一知道睡不着觉的解决方法。
朱逸群摇摇头,医生说很多跟他一样的人会在酒精和香烟上寻找安慰,这样做一是会严重损害健康,二是会让他们回归社会更加困难,从而加重病情。
朱逸群在这方面自控极严,家里除了做菜用的酒没有别的酒,只是在去马家或者是见朋友时会喝一点酒,平时不喝。
他也不觉得酒精是什么安慰,喝多了躺炕上,梦更清晰。
“要安定片不?”大丽蹲下来趴在他的膝盖上。
“你咋不问我为啥这样儿啊?”
“我杀只鸡都能吓得三天睡不着觉,你当回兵还不兴带点儿毛病回来啊?咱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挣着了,睡不着觉算啥事儿啊。”
朱逸群乐了,大丽总说他傻乐呵,乐观,真正乐观的是大丽才对,心大的没边儿了。
他举了举自己的右手,“我可不是全须全尾回来的。”
“少几根手指头算啥毛病,我们班上还有一个多了一根手指头的呢。”
“哦,奉山叔家的小六子。”小六子不是行六,是六指,人人就叫他小六子,包括他爸妈。
“咱不呆不傻不缺胳膊少腿儿……就是老天爷保佑咱。”
“我们班就活了我一个。”朱逸群忽然说道。
“呃?”大丽眨了眨眼睛,“为啥啊?”
“跟敌人遭遇上了。”
“新闻上说现在是僵持,各军区轮战。”
“僵持加磨擦。”磨擦……多简单的形容词,跟磨擦生电似的,实际上……也就是磨擦,在战争面前,人就是消耗品。
大丽抱了抱他,“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逸群摸着她的头发,他经常在恍惚间有一种感觉,他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现在的生活,又觉得他要过这样的生活,等死了那天见到战友们,好跟他们有话聊。
“你说人有下辈子吗?”
大丽抬起头看他,“不知道。”他们生长的环境,老师教育他们要唯物主义,可老人讲的故事里却满满的都是精灵神怪。
山上不能打蛇,遇见了蛇拦路要拿树枝把蛇搭到草丛里送走,黄皮子更是不能打,狐狸倒是没这待遇,毛色好的时候一样打。
倒是不是神的燕子得到普遍的尊重,家里飞来了燕子做窝,做在梁上的话要给自己家的门开个洞,方便燕子进出,有猫的话要把猫拴起来,警告它们不要伤害客人。
朱逸群笑了,他胡噜了一下脸,“我和点儿面,早晨咱擀面条儿吃。”
“不年不节的,整天吃白面。”大丽心里有点儿慌,她现在好像比高小云还不会过日子。
“想得挺美,苞米面面条儿。”
“你啥时候泡的苞米面?”
“昨个就泡了,你一天天的眼睛不拿事儿。”
不是大丽眼睛不拿事儿,是家里厨房的活都是朱逸群包了,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去娘家吃。
再加上朱逸群爱干净,爱收拾屋子,说起来她家务活干得比在娘家的时候还少。
这事儿她连葛凤芝都不敢告诉,她怕村里的老娘们儿太恨她,走路往她身上泼水。
她打了个呵欠,困……
“去睡觉吧,我一会儿也回去睡。”朱逸群让她回去。
大丽开门回屋,“你回来睡啊!不行明天我给你开安定。”好像尚老师给她的书里有安眠的方子,她看见了但没细研究,净研究治妇科病的,去疔疮的,治风湿的了……
“知道了。”
大丽回到了炕上,新只小猫估计也觉得冷,都跟着她进了屋钻进了她的被窝。
被窝也有点儿凉了,她闭着眼睛半天才睡着,睡前看见朱逸群回来了,往炕洞子里塞了些干碎苞米瓤子,点着了炕……
天光大亮时大丽睁开了眼睛,朱逸群果然躺在她旁边,她瞧着朱逸群的脸,伸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朱逸群睁开了眼睛给了她一个笑脸。
“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睡着了。”
“撒谎。”大丽坐了起来,“你等着的,今天晚上我就给你下药。”
“你等着的,看我咋收拾你。”
于是大丽就笑着等着他收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尔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