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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爸妈,孩子们都大了,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您二位放心吧,您二位保佑宏学考上好大学,大丽找到好婆家,一家人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
别的人也各有祈求,说起来也是各自有个念想。
烧完了纸,上完了供,供着的馒头拿个大袋子再装回去,祖宗“享”用过的馒头,要留在大年初一吃,保佑一家子平安。
办完了这件大事,后来的事全是准备过年了。
马占山从小棚子里翻出来去年的灯笼,把残余的灯笼纸洗刷干净,露出竹子编的灯笼骨,晾上一整天,晾干之后用大红纸糊上一层,仔细地把蜡烛放进灯笼下面圆形的小“碗”里。
葛凤芝拿出旧花样子,照着花样子剪了老鼠娶亲,老鼠抱桃之类的花样,贴在灯笼上。
天擦黑了,男人们把灯笼挂在院子里高高的灯笼杆子上,一点一点儿地拽着绳子把灯笼升了起来。
锅里的杂面馒头蒸熟了,晚上的菜是用炖肉的老汤炖的大骨头、酸菜、粉条,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的。
“妈,是不是明个儿就能吃大米饭了?”马玉珍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道。
“这顿刚吃完就想下顿!是!能吃大米饭了!”葛凤芝拍了一下女儿的肚子。
“妈,要是天天过年该多好。”马玉珍翻过身趴在炕上,看外面的灯笼。
“你是想天天过年吗?你是想天天吃大米饭!吃肉!”马宏生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妈!他打我屁股!”
“别惹你妹妹。”葛凤芝打了一下马宏生的头,“去穿衣裳去。”
“嘎哈啊?”
“嘎哈?咱家的灯笼归你了!灯笼灭了你就得拿下来给点上,换蜡烛!”
马宏学乐得嘎嘎地,往年这个活计是他的,又冷又麻烦。
吃完了饭,马占山把卷好的烟揣进兜里几颗,又塞口袋里几块糖,“我出去溜达溜达。”
“是不是去看小牌啊?”葛凤芝挑了挑眉。
“我不玩,就看看。”马占山笑嘻嘻地说道。
平时他这个村长端着架子,是不会轻易跟“老百姓”看小牌的,年前年后,可以松乏松乏。
“个人揣钥匙,没人给你留门。”葛凤芝瞪了他一眼,算是恩准了他出去“玩”。
“妈!给我几个小洋鞭呗?”
鞭炮是上次去县城就买好的了,除了过年吃饭的时候要放的大挂鞭、二踢脚,还有一些给孩子们玩的散洋鞭。
“拿十个,不行拿多,拿着点儿香!”过年的时候,葛凤芝是很宽容的。
“一人拿十个?”马玉珍笑眯眯说道。
“你俩个一共十个!”葛凤芝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外面零星的鞭炮声已经响起来了,除了小洋鞭、二踢脚还有砸炮的声音。
“你们可不行祸害人。”葛凤芝最后叮嘱两个孩子,“离人家柴火垛远点儿!不行放人家的茅楼(农村室外厕所)里扔鞭炮!不准炸马粪!”
“知道了!”马宏生和马玉珍两人拿着鞭炮,一人揣了两块糖,笑嘻嘻地出去了。
从他俩的态度来看,葛凤芝不让他俩干的事儿,估计他俩会按照“清单”干个遍。
没有闯过祸的童年是不完整的童年。
大丽跟着葛凤芝收拾完了碗筷收拾屋子,马宏学坐在炕桌上,借着蜡烛的光学习。
蜡烛是自制的,不是没味儿的石蜡,动物油脂加松油之类的,烧起来一股味儿。
“妈,来年咱家这儿真能有电?”
“你爸说的,估计有准儿吧。”
“有电可太好了。”
“有电有啥好?按灯收费,比点蜡还贵。”葛凤芝叹了口气。日子眼瞅着是越来越好,这花费咋也越来越大了呢?
她从柜子里拿出好几双袜子借着蜡烛补袜子,点着蜡呢,只让马宏学一个人学习使她不干点儿活,总觉得亏得慌。
大丽把尚老师给她的书拿了出来,借着灯光看书。
葛凤芝猛地一抬头看向外面,“下雪了。”
雪飘飘撒撒落进农家院里,落在大红的灯笼上,落在黄色的玉米上,落在红色的辣椒上。
朱逸群在屋里转着圈儿,他感觉不对劲儿,非常的不对劲儿,他以为自己“病”好了,帮助办婚宴没事儿,杀鸡杀鹅没事儿,怎么这几天就不行了呢?
早晨起来被一声冷不丁响起的砸炮声吵醒,他就开始了烦燥。
尽管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在家里,仍然不可避免地陷入恐慌。
他眼睛通红地盯着外面,入夜之后,零碎的鞭炮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偶尔甚至有“木仓”声。
他抹着额头上的汗,大冬天的,在屋里只穿了一件单棉袄,“热”浑身汗气腾腾。
他不能再在村子里呆了。
穿上军大衣,戴上帽子,他从家里出来上了山。
不知跑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