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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是缺身份而已,你没有身份吗?”
炸雷惊响,大雨骤然而至,刚推开的窗户被瓢泼大雨浇了个透,像是惊涛,顿时从冷然的身后侵袭而来,从后背开始,凉意攀爬而上,激得冷然不自觉地挺直了后背。
阮柠好似也在这一声惊雷之中听明白了冷然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活着,缺了一张身份的证明而已,人这一生,由着那张证明活着,还是在活着证明自己活着。
突然之间就看不真切了。
冷然站在惊雷炸响的地方,站在闪电亮起的光芒之下,倔强地挺直着后背,下巴紧绷,捏出一个线条紧张的弧度,后槽牙微微咬紧,紧张,又害怕。
阮柠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她紧紧地盯着冷然,直到将冷然素白的小脸看到真切,才抿着嘴,收起了刚刚的号啕,反而克制压抑地哭了起来。
冷然这才放下心来,慢慢地靠近阮柠,披了件小薄毯在阮柠的肩头。
直到阮柠不哭了,两人各自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冷然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阮柠哭闹的场景,说撕心裂肺都不为过,然而帮不了,替不得。
她翻身坐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冷然迅速侧头,将目光投向拉开的缝隙外的阮柠。
阮柠抱着自己的小毯子,只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眼里还蓄着泪,水灵灵的,却又怯弱害怕地看着冷然。
她也不吱声,只与看向自己的冷然沉默相对。
冷然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房间里来。
阮柠将房门大拉开,而后走至了冷然的床边。冷然坐起身,都替她挪了一半的位置出来,可阮柠却没往冷然的床上瞧,反倒只是将小毯子搁在地板上,侧身一躺,躺在了冷然的床沿边的地板上。
冷然的床原本就低矮,她稍微一侧个头,便能看到将自己蜷成一团的阮柠。
阮柠没再瞧她,将头埋在被子里,似是睡着了。
晏文长长地舒了口气,刚刚这个动作,是平日里陆离同自己闹着玩的时候,佯装着小生气时,将头埋进小被子里的模样。
是陆离。
大雨来临之时,一颗剧烈跳动的心,也跟着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一夜,无论是晏文也好,还是冷然也好,都休息得比较好。
第二天周末,冷然没去上班,在阮柠极少的解释之下,才慢慢发现昨夜的阮柠是被吓着了。
如今的阮柠,是稍有风吹草动,便是惊弓之鸟,害怕是常态。
她是一个成年人,在她需要保护的时候,在她想要义无反顾地逃离阮浩南的时候,必然会有其他的方法,只是她在阮浩南的压迫之下,已经将阮浩南看得太强大,反而不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冷然如今没有别的能力去帮阮柠,她只能先帮阮柠从阮浩南的桎梏之下逃离出来,然后拿到自己的身份,给她提供一些物质上的需求。
阮柠暂住在冷然家里,在冷然上下班回来之后,能做一顿热呼的饭菜。
偶尔也不是阮柠,是其他近卫军出来,会陪着冷然聊一聊,甚至于连最胆小的阮阮,也能再同冷然多说上两句。
阮柠在慢慢地好转。
如果没有阮浩南的话。
起初阮浩南哪里肯罢休,甚至于找上了冷然的家里,可恰巧这一天冷然休假在家,冷眼打量着这个找上门来的男人,她痞坏惯了,自小打架也不曾输过,就阮浩南这样的酒囊饭袋,她可以一次揍三个小眼神本就不怀好意,让找上门来的阮浩南居然有些不敢上前,骂骂咧咧要去局里告冷然。
冷然翻着白眼:“劝你把你女儿的身份证交出来,否则不是你告我,怕是你女儿告你!”
被吓得不敢吱声,不敢出门查看的阮柠一直躲在冷然的身后,直到看到冷然吊儿郎当地将门一关,大爷似地往沙发里一坐,阮柠才凑上去,来回打量着冷然。
“你好厉害。”
倒也真不是冷然厉害。
之后一段时间,冷然同钱老商量之后,倒是真替阮柠弄好了身份证,没有让刚刚从魔爪之下逃出来的阮柠再次回去面对恶魔。
然后冷然忙着去给阮柠挂了一个学籍,回来喜滋滋地同阮柠讲。
阮柠初初还有些吓着了,她没看过书,怎么去考,觉得自己实在不行。
冷然原本跑了一整天,累得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了,还听得阮柠在自己的耳边叨叨,她无奈地冲着阮柠笑了一笑。
“你不行,你还有好些人格,他们聪明着呢。”
被点到的其他小伙伴们,一一出来亮了个相,闹得阮柠自己傻眼了。
还有一年的时间,自此之后暂住在冷然家里的阮柠,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学习,她没有生活来源,原本想要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回家看书的,但被冷然拒绝了。
冷然辞退了原本收拾家里的阿姨,打扫房间的事由阮柠住,不收阮柠的房租,但也不给阮柠报酬,阮柠需得在家给冷然住早晚两顿饭。
轻松活,基本算得上是在无条件帮着阮柠了。
阮柠起初还有些不自在,之后发现冷然在吃的上面是真的不好伺候之后,便也放下了心。
入冬后冷然也给阮柠买新衣服,拉着阮柠回自己家一起过年,一向胆小怕事的阮柠,一进冷然家的门,就被冷然的妈妈捏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