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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与不幸,日出日落总不会有所改变。
顾文曦这段时间和顾煜清没有任何联系,倒是那日突然接到弟弟顾文珩的语音通话邀请。
“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顾文珩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文曦和父亲闹不愉快,却无法对这个弟弟表露烦躁,毕竟顾文珩心眼实在,更无对不起他的地方。
“爸让你打电话的?”如果是父亲的意思,顾文曦恐怕还能理直气壮一些。
“不是,”顾文珩说,“爸是不太高兴,可我也担心你啊!”
顾文曦不怀疑他的话,弟弟比他小六岁,但自小就懂事通人情,也没有因同父异母而疏远他,豪门兄弟相争的戏码在顾家是不存在的。
“抱歉啊,”他略微纠结地开口,“我还不想回去,而且我现在挺好的。”
“好什么啊?爸不是停了你的卡吗?你还有钱吗?”
“咳,”顾文曦十分没面子,“你哥又不是自己不能赚钱?”
“得了吧,你在那山沟能做什么,卖唱都找不着个对象……”顾文珩看过他的朋友圈,也大体了解他所在的是个怎样的地方,“难不成你在做旅游直播?”
“没有。”顾文曦有预感,仅仅是没钱杜云砚还不至于赶他走,但要是利用宣传旅社赚钱,百分百会被撵出去。
“那还是我给你转点钱吧?”
“你可拉倒吧!”顾文曦立即制止,“你那钱不也是老爷子的?”顾文珩才上大三,哪有什么自己的积蓄,他生活也不比自己节俭,到时亏空了被父亲发现,白受牵累。
“我还能省不出点钱给你用啊?”
顾文曦被噎了一口,上个礼拜收杜云砚钱的尴尬劲还没缓过去,又听弟弟这样说,他什么时候沦落到等人施舍的田地了?
“真的不用,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他苦口婆心,末了想到件事,“你要是真想帮我,给我充点话费吧?”年初他充过一笔话费,现在可能也没剩多少了,万一欠费还真有点麻烦。
“行啊,你等着。”
顾文珩办事非常利索,没过两分钟他收到短信,手机上多了2000 的话费。
这小子是指着他用两年呢?顾文曦无语,给他回复【谢谢,但是钱要省着点用】。
顾文珩那边传回来个“安心”的表情包。
乡间道上缓慢驶过的面包车扬起些微的尘。顾文曦第一次在民宿看见邮政的车。
“谢谢。”杜云砚签收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这是什么啊?”
“做酒用的。”杜云砚手持小纸皮盒,走进屋去。
太阳悬在半空,发出惨淡的光,懒懒地照着。十二月以后天气更冷了,顾文曦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感觉脸都僵了,微微张嘴,唇边的白雾不绝,干脆也进楼了。
杜云砚又在吃石榴,上月初摘的那堆一直没吃完。不同的是,这次在他坐的餐桌另一侧多摆了一碗,两碗石榴之间还是方形的纸折小垃圾盒。
“吃吧。”顾文曦刚踏进门,杜云砚便以眼神提醒他那碗石榴的存在。
“这是给我的?”顾文曦望着一小碗剥好的石榴惊讶不已。碗里的果实红润亮泽,像是极小的玛瑙石。
“嗯,”杜云砚利落地承认了,“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吐籽就没办法代劳了。”
几乎沉浸于感动情绪中的顾文曦清醒过来,杜云砚这家伙做个好事还不忘讽刺他一把。
不过他依旧开心,用小勺崴起来,清甜的汁水溢了满口,也不觉得吐籽麻烦了。
“明天,”杜云砚忽然对他说,“会过来一些客人。”
“你说什么?”顾文曦直接吞下一粒石榴珠子。
“我说有客人来啊。”
“一共有……几个客人啊?”因为没人来,他现在算是赖在这里,但要真到了房间不够住的程度,就没道理继续留着了。
“六个。”
顾文曦松了口气,六个人就算一人一间也还剩两间。
“……我还以为多少人呢。”
“这个季节就算很多了。”
“也对,”大冬天的来好几个是有点奇怪,“怎么这么突然啊?”
“有五个人是一起的,可能结伴来玩吧,”杜云砚解释,“另一个自己过来。”
“哦。”
“我告诉你是让你做好准备。”他一脸平静地说。
“什么准备?”
“别忘了你说要给我打工的的。”
“这个——”顾文曦还真把打工一说忘了,这阵子好吃好睡的,除了前阵照顾刘婶出了些力,基本没做什么大事,想起来有那么点愧疚,“当然没问题。”
五个一起过来的客人订了三间房,另外一个独行的女生订了一间,杜云砚把四间客房的被子搬到露台上晒。
快到准备午饭的时间,他递给顾文曦一把剪刀:“从菜地剪点菠菜来吧。”
顾文曦二话不说就去了后院菜园,满园的菜已长到可以采摘的高度,但是他遇到一个难题:他吃过的菠菜都是做好端上来的熟菜,生菠菜长什么样并不是那么清楚。
香菜和葱在外观上较好辨认,顾文曦首先排除了那两块地;还有一片像是奶油白菜,叶片青绿,下面是白色的梗;那么菠菜只会是他脚下左右两边的其中一侧了。顾文曦凭直觉选择了左边的那些,鲜绿色的卵形叶密密匝匝,外侧的半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