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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代做夫子 第223节

      第343章 处置方法
    指定购买书籍?
    关于这一点, 楚辞其实并不陌生。因为他在现代时,教育局三天两头就会下发文件,除了不许违规补课之外, 发的最多的就是不许向学生推销或指定学生购买课外书籍, 一点查到,轻则扣除绩效工资, 重则调离岗位。
    他家境良好,生活优渥, 自然不会去碰触这根道德红线。他在高中教书时, 凡是碰到要拓展的书籍,他都是直接开书单发在家长群里, 让他们自由购买的。
    他在教育局发出来的处分通知上看过这种情况, 可他没想到,在古代也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刘掌柜, 你此言非虚?要知道若无证据, 便属诬告。”楚辞提醒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刘掌柜一脸慎重, 他点点头道:“若小老儿撒谎, 必遭天打五雷轰!这事是我侄儿亲耳听见夫子说的, 又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你侄儿今年多大?”一个刚读书的小朋友,会不会有哪里传达错了, 以至引起误会?
    刘掌柜听出楚辞话中之意,便将这件事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我这侄儿乃是我亲弟的老来子,今年刚满七岁, 是去年春天入的学堂。我那弟弟住在果县,他老丈人是做蜡烛生意的,因家中无子, 我弟弟就继承了他的衣钵。他们家境颇丰,就把我侄儿送去了县学下的蒙学求学。因我是开书肆的,便取了整套的启蒙书物和笔墨纸砚等东西送至他家中。”
    “我那弟弟弟妹二人都高兴不已,言说我送的正是时候,因为夫子已经叫他们买书了,就是这些书目。我当时也挺高兴的,还在他家喝了几杯。可等我回家之后,没过两天,我那弟弟带我侄儿也来府城了。”
    “我问他是否去外面进货,只不过为甚还带着小侄儿?他却苦笑一声,称他们是去延州府买书的。当时他这一说,我就纳闷了,该用到的书我都给他送去了,还要什么书呢?再说,即使我有没送周全的,也应到我书肆里来取,何必要累死累活跑去延州府呢?”
    “我那弟弟听我问话,刚想说,就被我侄儿扯着衣角闹腾,说是不准告诉别人。我再三哄他,这才问出,原是他那天带了书去蒙学时,就被夫子一顿斥责,说他为何要自作主张,不听夫子吩咐?我那侄儿胆小,回家就哭了许久,说夫子告诉他,若是书和同窗用的不一样,以后就别来了。我弟弟本去了县学想要问清根由,可那夫子一见他便冷嘲热讽,还说什么若是不想上县学可以另外找间书院云云。能在这里报上名属实不易,自然不能因为几本书就放弃了,故那日他就带着我侄儿一起,去夫子说的那家书肆,找一样的书买回去用。”
    楚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蓬勃的怒气只等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喷涌而出。
    “后来呢?书买回去了夫子还说了什么吗?”
    “他还能说什么?当日他们从延州府买书回来是在我家歇的,我一看他们大包小包的,里面除了书还有笔墨纸砚等东西,这些都是那书肆掌柜让他们买的。小老儿就奇怪了,怎么我那间书肆里的东西,竟一件也用不得吗?”刘掌柜提起这件事时,满脸都是讽刺,想必在他心中,那位原本应该受人尊敬的师者形象已经荡然无存了。
    楚辞眉头紧皱,他想了一会,然后对刘掌柜说道:“当时这件事情,你有没有告知官府?”
    刘掌柜摇了摇头,去年春天还是原来的那个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的提学大人在,整个漳州府学界的风气都差得不行,他就是想要反映,也不知向谁说去。现在的这位楚提学,他也是默默观察打听了好久他的为人,才借着这教育报的由头,悄悄过来告状的。
    “刘掌柜,你所说之事本官记在心里,只是一时半会之间,这事还不能声张出去。至于你想在教育报上为你家书肆扬名,这事本官也应允了。只是你需保证,待客源回来之后,一应科举所用物品,不得随意涨价。毕竟学子中贫苦出身的不在少数。”楚辞嘱咐道,有些事他还要调查一下才行。
    刘掌柜大喜过望,嘴唇哆嗦了几下,起身想要跪下,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太好了。说实话,但凡他还能撑住,今天都不会过来告状。今年,已经有几家小书肆陆续关门了。
    楚辞立刻拦住他,生怕他又扑通一下跪在自己面前:“刘掌柜你先回去吧,暂且耐心等待消息。”
    “楚提学,咱们漳州府书肆,就全靠您了!”临走前,刘掌柜对楚辞拱了拱手,殷殷期盼之情,压的楚辞心头一阵难受。他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可事实上却并不是。
    ……
    阿铁兄弟几人自被徐管家送来,就一直兢兢业业保护着楚辞。之前他在省城待的那大半个月,这几人也就在那里保护着他。
    回到漳州府后,几人顿时清闲了下来,因为楚辞几乎终日坐镇衙门,根本就不需要人保护。他们整日里无所事事,除了吃喝拉撒外,只能以练功打发时间。这次常晓上门,哥几个立刻兴奋起来,待听清任务要求之后,就马上朝着四周散去。
    第三日傍晚,楚辞接到了厚厚一叠调查结果。他打开后,越看越愤怒。原来他们是这样操作的,稍微好点的学堂,夫子就让家长自己去买,买书的同时还能推销其他的东西。稍微差点的学堂,就多收一项书费,由夫子代购之后发给孩子们。
    涉及在其中的学堂有四五十所,要知道,漳州府总共才一百多所学堂,这一查竟有近半数与那间书肆有牵扯。怎能不让人觉得心惊呢?
    除了调查这些外,阿铁还找了个小乞丐一起伪装成父子前去购书。那书肆的伙计听闻他们是某夫子叫来的,竟然还有几分警惕。经过再三确定之后,他们才买到几本书。期间阿铁翻阅了一下这几本书,发现其中少数有被墨点覆盖的痕迹。他装作疑惑不解地发问,却被伙计以一句不耐烦的“不买就走”顶了回去。他识趣地不再说话,那伙计却抱怨开了,好像在责怪他只舍得掏钱这几本书而不买别的。
    有了这些证据,漳州府某些学堂和那间翰园书肆勾结在一起,指定贩卖书籍,抽取高额回扣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该怎么处理呢?楚辞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将他们都开除,显然是很不现实的。一百多位夫子的空缺,他从哪里找去?而且这些夫子之中,也未必个个都是唯利是图之人。
    如果是通报批评,罚他们的款呢?恐怕会引起他们的逆反心理,从而迁怒到学生头上也说不定。
    难不成要放过他们?可他们这个行为确实是错误的,不应该被认可的。若是什么手段也没有的话,恐怕这些人过不久又会故态复萌。
    楚辞做事一向赏罚分明,这会儿也终于陷入了矛盾之中。两种截然不同的做法哪种他都不能轻易实施,因为他必须去考虑实施之后会带来哪些后果。
    什么叫做“法不责众”,他总算是明白了。像这种无明显违法行为,只在道德层面上行为不妥的,是没办法按照常理去处置的。毕竟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古代,而古代并没有太多关于教育方面的律法条文。
    楚辞想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动笔写下了处置方法。写完之后,他在纸上盖上官印,然后又命人拿到王明的笔墨房去印制榜文。
    榜文一共七张,由周青的外事房派发到各位分巡道手中,然后由分巡道召集县里所有的山长宣读榜文,最后再由山长传达到每位夫子的耳中。
    榜文上明确声明,经调查发现,在本府内发现了一些损害学子利益的事情,但考虑到大家都是触犯,便以警告为主,望各人回去后自省,切莫再犯。并且今后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向学子推销并指定书肆购买教学所用的书籍,一旦查出,后果自负。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各县分巡道员在衙门外都要置放匿名举报箱,每五日清点一次,认真对待大家的诉求,在维护师者利益与尊严的同时,也不能损害学子们的切身利益。
    这一通告发出,有些人就想要抗议了。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代,竟有人挑唆学生举报自己的老师,这简直是违背伦理纲常的行为。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叫嚣着要上提学司来讨个说法。楚辞冷笑一声,他还巴不得他们过来闹事呢!因为法不责众,他心中分明还有怒意未消,现如今马上就要来一只出头鸟了,他不杀鸡儆猴一番,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但最后,这些人到底是没有过来。因为楚辞在提学司说的话被传出去了。面对提学司某些官员的质疑,楚辞道:
    “徒告师,子告父,虽有忤逆之嫌,但律法上也有大义灭亲的说法。何况这箱子挂着,除了学生之外,其他百姓也可上告。若是不犯错,自然不用怕人举报。至于担心被诬告的,也不用太害怕,官府行事讲究证据,提学司自然也是一样。若无切实证据,绝不会动手拿人!只要自身行得端坐得正,自然无所畏惧。至于那些成天叫嚣之人,怕是本来就有问题,谁要是过来反对,衙门就调查谁。”
    这番话一出,那些心里有鬼之人便偃旗息鼓了。而一些卫道士因为支持的人不多,终究也只敢在嘴上逞能。
    六月十六,第二期报纸发行。
    除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上期答案之外,就属报纸中间夹缝处尺宽的一栏最引人注目了。那上面写着硕大的广告二字,有人很疑惑,却也有人一眼看出,这二字分明是由广而告之化写而来的。
    这上面写了漳州府的一家书肆,里面详细地从它开创的年头再到它的服务信念开始介绍,朴实的文字里透出这一家老店对于漳州府学子们情真意切的期望,令他们读来十分感动,甚至觉得不去支持一下都对不起他们。
    再一看,下面的长条里还给他们推荐了一本题集,听说是从西江省那边新进的,众人一下就来了兴趣。
    等他们去买之时,发现这题集分为几册,而且从童子试到会试都应有尽有,随手一翻了发现里面的题目十分新颖且构思巧妙,便都选择购买一整册回去看。
    书肆刘掌柜面对着这许久未见的盛景,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
    第344章 邀约
    楚辞最近烦不胜烦, 除了因为酷暑难耐之外,还因为那些见天上门声称要来拜访他的人。
    自从第二期报纸给刘掌柜家的书肆打了广告之后,商人们趋之若鹜, 都想把广告投放到教育报里,为自家的店铺招揽客源。
    楚辞自然是不会同意的。他这叫教育报, 自然得是和教育相关的东西, 书肆勉强算得上,但什么粮油布铺,南北杂货的也要上这来打广告, 不是说笑呢吗?
    而且刘掌柜给的广告费对提学司来说十分实用。他家长年开书肆的,除了贩卖各种书籍以外,还兼顾着文房四宝。他认识几家造纸坊和墨坊的掌柜, 从他们手上拿货, 比官府直接去买要便宜得多。除此之外,刘掌柜还赞助了一笔银子,用于印刷更多的教育报。除了发放给县试班以下的学子外, 每期还会多印几百份放在他那间书肆里代为出售,让因种种原因未入学却仍在读书的学子们也可以分享这上面的信息。
    再加上楚辞发了公文下去,后果自负四个字实在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所以近期没有哪个夫子敢越过这条线, 让学生去指定的地方买书。一来二去, 刘家书肆的地位在众多学子的心中就更稳固了。
    ……
    时至七月, 漳州府内有一处湖泊, 那里荷花开的正艳, 是个避暑赏景的好去处。楚辞多次听人提起后,忍不住心向往之。
    终于,在第三期报纸出炉后, 楚辞假借着验收成果之名,下帖邀请了这三期在教育报上发表过文章的学子们于七月初五日相会于丽湖,共同探讨文章诗赋。
    接到帖子的学子们诚惶诚恐,立刻便去向各自的夫子请教礼仪,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大宗师,他们心里还是很敬重的。这份敬重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府提学,还因为他三元及第状元郎的身份。
    楚辞下过帖子之后,心情十分舒畅,想着过两日就能欣赏到美景,忍不住哼着歌,脚步轻盈地回到了后衙。
    这般喜形于外的样子,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老爷,您在外头捡着银子了吗?”张虎猜测道,他当时弄出玉融丸,得了好大一笔奖赏时就是这么高兴的。
    “你这个俗人,楚兄岂能因为捡到区区几两银子便如此高兴?我猜应该是得到上头嘉奖了吧?”张文海笑着说道。
    常晓和傅明安不敢拿长辈打趣,只能在写课业的间隙偶尔抬头看一看,他们也很好奇呢。
    楚辞面对他们的猜测,无语地摇了摇头,捡到银子俗气,被上头嘉奖就不俗了吗?而且现在他顶头上司还是那位齐鲁直,那人不挑他毛病治罪就算好了,哪还能嘉奖他?
    楚辞生怕他们继续给出不靠谱的猜测,当下便把自己下帖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张文海一听,便满脸控诉地叫道:“楚兄你太不厚道了!有这么热闹的事情,竟然也不叫我一起?能够和饱学之士交流,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呢?”
    说完后,他又像想起了什么,苦着脸问道:“对了,你邀的这些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吧?”
    楚辞失笑,这张文海上次被那个不靠谱的学社骗了二两银子后还受了一天的荼毒,这会儿都有些草木皆兵了,生怕自己又陷入到那种尴尬不已的场景中去。
    他告诉张文海,自己下帖子的对象他应该也认识,还道张文海之前曾经看过人家的文章了。张文海稍一思忖便明白了,只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不太厚道的楚辞。众人看见他这样子都笑了起来。但是张文海有一点说的不错,这漳州府热闹的事情确实不算多,好不容易碰上一件,他们也想去呢。
    终究是抵挡不住众人渴望的目光,楚辞用力清了清嗓子,等到所有人的视线聚集过来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等到了那天,你们也与我同去见识见识。”
    大家都高兴起来,就连平常总是一副淡定模样的傅明安都坐在那小声地和常晓讨论着什么。
    ……
    七月初五日,天气晴朗。
    未免晚出门天气愈加炎热,楚辞他们在天未大亮时就出门了。一路上行人很少,马车跑的十分跑,没用一个时辰,便到了丽湖。
    这丽湖不愧以丽为名,端得十分秀丽,岸边垂柳依依,湖里碧绿的荷叶连成一片,中间穿插着无数朵荷花,有的含苞欲放呈现娇羞少女之姿,有的欣然怒放,硕大的花盘迎着朝阳,尽情地展现自己的美。
    此情此景,让人仿佛瞬间融入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诗情画意之中,人人皆为此沉醉不已,流连而忘返。
    “老爷,你看,那朵花真大!哇,那里结莲蓬了!诶,还有那,还有两朵花开在一块的!”张虎不像他身边的这些文化人一样默默陶醉,他一般遇到好看的都要分享一下。
    众人本来已经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可是在听见两朵开在一处的花后,还是忍不住被他的话吸引了。
    楚辞顺着张虎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果真有一支并蒂莲。两朵花开在同一支茎上,仿佛复刻的一般,左右毫无差别。
    大家正看得入神,只一错眼,便见张虎走了过去,站在靠近那并蒂莲的岸边伸出手跃跃欲试,想去把它够下来。
    “大虎,住手!你给我回来!”楚辞及时制止了他辣手摧花的行为。
    张虎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走了回来。“老爷,您为啥不让我把它摘下来,这花多好看呐。”
    “既然好看,就应该让它立在枝头让更多的人能欣赏到它的美。”楚辞说道,“咱们不止要爱花,还要做惜花之人才行。”
    张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哦,明白了,就是不让摘呗。
    在楚辞教育张虎之时,从湖中心处驶来了一条船。这是一艘画舫,外面的装饰看上去很是华丽,内里大概能容纳三十多人在上面一同赏景。
    待船撑至岸边,从上头跳下来一个人,定睛一看这人竟是那个阿铁。
    “公子,这船上物什一应俱全,您现在可以上去休息了。”
    “辛苦你们了。”楚辞说道,有个得力帮手真挺不错的,他只出了个主意,阿铁便将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也不知这样的人才,徐管家是如何调教出来的。
    他们上了船后,发现阿铁说的一应俱全果然并非假话,除了待客的基本需求外,这上面还有琴架、棋盘、书桌等等,它们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使坐在中间之人可一览无遗又不会互相妨碍,除此之外,还有方便煮茶谈话的炉子在上,很适合他们这些风雅的文人使用。
    几人在船上小坐了一会,便陆续有人来了。他们将帖子递交给阿铁之后,便顺着梯子上了船。
    “学生见过大宗师,承蒙大宗师不弃,邀我等一同赏景,真乃三生有幸。”说话的是府学的陈毓之,他一见楚辞就激动不已,直到旁人提醒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嘴里还边恭维着。
    其他学子也纷纷向楚辞见礼,楚辞微笑着让他们起身:“各位请坐,大家不必拘束。本官今日邀大家前来只为交流学问,旁的礼节大可先放在一边。”
    饶是楚辞这般说了,学子们也是再三拜了,才敢坐下。这时人还未到齐,楚辞一边和他们闲话家常,一边在心中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