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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意不会有太夸张的肢体动作,他弹琴很自然,投入真挚,富有深情,极具感染力。
轻巧灵动的旋律拉开序幕,展示出夏日暖阳下,生命蓬勃绽放的热烈。
曲调优美流畅,很有代入感,顾明屿一下就入了神。
但突然调性更迭,节奏沉重急促,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来,死亡的旋律悲怆,淹没撕裂所有生命,只剩疮痍世界。
生命与死亡的对比强烈。
生命避不开死亡。
可死亡也无法阻挡新的生命。
坚韧的生命依旧在风暴中坚守。
无论狂风暴雨如何澎湃汹涌,都无法摧毁向生的灵魂。
等到这场可怖的风暴过去,就轻轻地,悄悄地探出来,随后变得大胆,昂扬挺胸,继续绽放,继续热烈。
也许很快会面临下一场风暴,但生命不会向死亡低头。
弹奏总时长九分钟,曲子在高昂壮阔中结束。
台下的顾明屿听得入了迷。
音乐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他觉得感动,又很震撼。
而演奏了这段乐章的安林意,此时在他眼里,更是闪闪发亮。
无关相貌或其他,是灵魂的试探与撞击。
这一刻安林意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感觉。
与平时日接触的那个乖软小孩完全不同,此时的他似乎有着一样坚韧的灵魂,很有魅力,很令人着迷。
叫人挪不开视线。
心脏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顾明屿觉得很不寻常,难道他真对安林意动心了?
安林意都下台了,顾明屿才缓缓回神,快步去休息室找他。
安林意在休息室喝水,演奏时他还是紧张,看谱子都视线模糊,有一小节全靠肌肉记忆。
见到顾明屿,他就求安慰一样地抱了上去:“刚才我好紧张啊,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顾明屿抱了抱他:“你弹很好,很棒,宝贝真厉害。”
安林意觉得他这是敷衍:“你不要哄我。”
“没哄你,是真的。”顾明屿认真地说,“我的宝贝这么棒,我感到很骄傲。”
四目相对,顾明屿的眼神不像有假。
安林意觉得哪里跟之前不一样,又说不具体,只是害羞:“什么啊你……”
最后成绩好得超乎意料,安林意直接拿下了所在组第一名,顺利进入总决赛。
总决赛在第二天,举行仪式还比第一天复杂。
前一天的比赛刷掉了大部分人,仅剩二十多个,主办方搞了一场红毯秀。
报名时提交的获奖经历成了选手进场的旁白,但到安林意这里,履历空白,主持人都卡壳,及时改念祝福词。
安林意挺不好意思的,走红毯时不太自信,面对镜头拍摄,也无意识躲避。
前一天的好成绩让他兴奋过头,昨晚反而没有睡好。
人就是这样,没有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有了,就会比较哪个更好,患得患失。
安林意生怕第二天会表现失误,结果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比赛时过度紧张,弹错好几个音,最后只拿了第三名。
如果全程无错得第三,安林意无话可说。
可中途犯了错,安林意就很懊悔,得了名次也不高兴,颁奖典礼下来就开始反思自己。
两人傍晚时分回去。
回程路上,安林意一直回看比赛视频。
顾明屿拿过他的手机:“好了,就是紧张导致的失误,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多参加几场比赛就好了。”
安林意靠在顾明屿肩上:“哎我知道,其实有第三名已经很好了,但就是……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啊?”
“这不是贪心,是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
“嗯……但说实话,参加比赛还是很开心的,以后我都要正大光明地弹琴。”
顾明屿揉他:“这样就对了。”
安林意抱住顾明屿手臂,心里还是高兴的。
这是顾明屿教会他的,也是顾明屿给他的勇气。
到家后,安林意给安雾晨打了个语音电话,把得奖的好消息告诉他。
安雾晨恭喜他,但语气不对,跟昨天完全不同。
安林意问:“怎么了哥?你是不是有其他话想说?”
安雾晨叹了声气:“昨天怕影响你比赛,所以我没问。爸告诉我,你在跟顾明屿交往,这是真的吗?”
安观山没有将江砚的事情告诉安雾晨,安林意怕他担心,也没说。结果跟顾明屿交往的事却被安观山抖了出去。
但安林意相信安雾晨,索性承认:“……嗯,是真的。”
安雾晨顿了顿:“意意,他知道你的身体情况吗?”
“……他知道啊。”
“那对于未来,他是什么样的规划呢?”
“……唔,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我也没规划啊。”
“你年纪还小,可以不规划,但他不小了,不能不规划。”
“……我不知道,我们还没说过这个呢。”
“那你觉得,你们会结婚吗?”
“……哥,你的问题好难回答啊,我们才交往多久啊。”
“可你们不都同居了吗?这已经是婚前最后一步了,你不知道吗?”
安林意沉默。
安雾晨用词不像安观山尖锐,但更加直白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