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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林意故意让他们重录好几遍,羞辱意味很重。
有这个视频作为把柄,为了脸面,不怕江父江母再管不好江砚。
打也好骂也罢,皮肉层面的痛苦很快就会过去,只有心里层面的刺激才会持久。
这招叫以牙还牙,安林意不是不会,只是终于敢用。
安观山对此倒没说什么,但他对安林意跟顾明屿交往的事有很大意见。
父子俩的关系还僵着,安林意住在顾明屿这边,不肯回家。
安观山主动给他打了电话,可没说几句,嗓门先大起来。
“你现在是要做什么,这种丢脸的事情能不能不做?”
安林意被他说懵:“什么丢脸?这有什么可丢脸的?”
“这样了还不够丢脸吗?他最多就是玩玩你,难道还会跟你结婚啊?”
“我短过你一截吃的用的没有,从小你要什么没有,钱也随你在花,结果你去给人家当情妇,不是给我丢脸是什么?”
安林意被“情妇”气红了脸:“我们是谈恋爱,你说话别这么过分行不行?”
“呵,谈恋爱,你才几岁啊,这最多就骗骗你。”
“你住他的吃他的,那你不得听他的话吗?这叫谈恋爱吗?他会娶你吗?你去问问,看他烦不烦你。”
他们这段关系,或许在谁看去都是这样。
不对等的地位,不适合的年纪。
更像昙花一现的荷尔蒙冲动,看不到长久的未来。
安观山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用词过于偏激,又选在了不恰当的时刻。
安林意冲动地顶了嘴:“随你怎么看,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而且我已经决定了,我会退学,我不会再学建筑了,我会申请明年留学,我要继续弹钢琴。”
安观山怒了:“你敢?!”
安林意被他的气势唬住,可想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顾明屿在,又有了底气。
安林意说:“对,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就是喜欢弹钢琴,我要去留学。”
“随便你,你想做就去做好了,别指望我给你出钱!”
“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你跟我没任何关系!”
安观山怒火中烧地挂了电话,两父子彻底吵大了。
但即便如此,安观山也没真停了安林意的信用卡。
这是最让安林意感到矛盾的地方。
如果安观山彻底坏透了,他也就死心了。可安观山总是这样,坏得不够彻底,好又不够好,吊在那里让人犹豫,让人生气又内疚。
跟安观山吵架让安林意心里很不舒服,但这次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化悲愤为力量,更加勤奋练琴。
顾明屿说得对,他不能放弃钢琴,更不能到了最后什么都没有。
八月很快就到。
比赛的那两天,顾明屿还是陪着安林意去了。
是他鼓励安林意继续参加比赛的,当然要拿出实际行动。
男人总得有这点责任心,不能只顾吃,却不顾收拾。
而且到现场后,顾明屿觉得自己来对了。
别人都有家长跟指导老师陪着,他要不来,安林意就一个人了,那也太可怜了。
参赛选手加上陪同者,以及随处可见的工作人员,举行比赛的剧场内,乌泱泱一片人。
好在室内冷气充足,还分别设置了家长休息区跟选手休息区。甜品饮料之类的零食小吃,全天无限量免费供应。
开幕式后,比赛正式开始。
安林意运气不太好,所在组的比赛排到了下午,他抽签还抽到了最后一个,有得等了。
干等容易消耗情绪,所以上午他没去练习室。
等下午过去,所在组的比赛开始了,他才进练习室“热身”。
这时安林意倒没什么紧张情绪,他没有非要得奖的执念,等了这么久,只想快点开始。
顾明屿陪着他:“紧张吗?”
安林意活动手指,笑着摇头:“不紧张。”
“心态不错啊。”
安林意说:“因为你在啊。”
在外不能太亲密,顾明屿不好低头亲他,只能伸手捏捏他的脸:“等会儿我去观众席。”
“嗯,好。”
安林意没说谎,他的勇气就是来自顾明屿的陪伴。
没得奖也没关系啊,反正他有顾明屿,他不是一个人。
一小时后,终于轮到安林意。
他挺淡定地进场,但一踏上舞台,大脑开始空白,还是紧张了。
安林意向评委席鞠躬,视线忍不住看向观众席,找到顾明屿的位置后,心里安定了些。
脑袋好像还是空空,又好像在瞬间闪过无数想法。
这是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参加比赛。
回想这些年偷偷摸摸练琴的时光,实在辛酸,不可思议是他一直没放弃,也还好没放弃。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安林意深呼吸换气,指尖落下第一个音符。
顾明屿在观众席,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听安林意演奏。
平时是常听安林意练习,但他基本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仔细关注。
现在只用看着安林意,坐姿端庄优雅,穿着定制合身的正装,侧面精致漂亮,好像不食烟火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