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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殷雪臣的意料,今天老百姓全都跑去看顾长衣出嫁了,观审厅只有寥寥几人。而犯人王琎又是个倔的,对峙几番,毫不配合,刑部尚书一拍惊堂木:“狠狠打!打到他说出地图在哪为止!”
    刑部尚书职级比大理寺卿高,殷雪臣微微皱眉,王琎年过半百,怕是挨不起。
    他正要力争,突然一道清亮镇定的声音插进来。
    “慢着!”
    满堂惊讶,扭头看向来人。
    顾长衣身后浩浩荡荡一群人,有看热闹的,有捉他的,搅在一起乌烟瘴气又透出一丝喜庆,反倒让他一马当先。
    “放肆!堂下何人扰乱公堂!”刑部尚书怒道,“给我拿下。”
    殷雪臣摆手:“不急。”
    大理寺的人还是听命于自家长官,便没动。
    顾长衣缓了口气:“被告是不是西疆的将军?”
    殷雪臣:“正是。”
    门口杂乱起来,沈大挤到了前面,“大少奶奶,不要误了吉时!”
    顾长衣:“我有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妇道人家快回去成亲。”刑部尚书认出了是承平侯家的婚事,表情没那么凶恶了,嫌弃道,“我们这里不办夫妻差事。”
    殷雪臣嫌他们吵,示意下属把沈大拦住,眉眼冷厉:“你接着说。”
    顾长衣道:“三日前,我从永州返京,路上遇到一个黑衣人被人追杀,临死之前,他托我将一样东西转交大理寺。”
    “什么……鲁副将死了?”
    等候大刑面不改色的王琎,忽然激动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顾长衣,好像非要从他嘴里听到一个“不”字。
    顾长衣不忍心看他:“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应该是死了。他临死前告诉我,地图藏在——”
    顾长衣顿了顿,“隔墙有耳,这个我私下说。”
    “死了……”王琎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脸上俱是悲切。
    殷雪臣:“请你描述黑衣人的长相。”
    脸盲患者有一瞬间的慌张。
    顾长衣绞尽脑汁:“黑黑瘦瘦,额头有块疤,应该好几年了。”
    余光看见沈大似乎想溜走,去跟侯府通风报信,顾长衣立刻点名:“我记不太清了,那天许多人都看见了,沈大,你替我补充。”
    沈大:“……”
    这叫什么事,承平侯府突然就卷入了一桩案子,他刚想回去跟侯府商量一下,先确定立场,再随机应变。
    结果顾长衣叫住他了。
    沈大心里叫苦不迭,眼下只好说实话,他眼睛尖,黑衣人的样子记得一清二楚,和鲁副将的容貌对上了。
    殷雪臣总结:“王琎说,当日一群黑衣人冲杀进来,目标直奔地图所在处,他把地图交于鲁副将带走,随后不知下落。王琎本有贼喊捉贼的嫌疑,现在既然有了新的证据,本官提议押后再审,先去把地图找出来。”
    说完,他看也不看上面的两个老家伙,对顾长衣道:“带路。”
    顾长衣:“行。”
    他看了眼殷雪臣,脸盲如他,也能隐约记住这张高岭之花铁面无私的脸,真不错。
    顾长衣骑马带人出城找地图。
    一大波人跟着他,包括暗卫和沈大,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
    暗七非常激动:我们夫人铁骨铮铮!
    沈大心想,顾长衣明明知道了地图下落,还敢在杀手面前演戏,不是善茬,侯爷恐怕会后悔提这门婚事。
    顾长衣一袭红衣,飞奔出城,英姿飒爽,他随意指了一个破庙:“好像在这里。”
    官差立刻将破庙围了起来,顾长衣第一个进去,看准一个草堆,立刻扒了扒,一边把地图放出来,一边喊:“找到了。”
    顾长衣手里拿着牡丹钗,怕路上掉了,此时利落往头上一插:“行,回去拜堂吧。”
    殷雪臣神色微动,顾长衣和沈磡的婚事他也有耳闻,如果顾长衣不想成亲的话,今日倒是可以趁机一拖,如果他破案有功,甚至还能恳请圣上解除婚约。
    “你……”
    顾长衣:“沈大,你留在这里录口供。”
    沈大愁着脸,上回去接顾长衣的人除了自己都不在京中,他想赶紧回去跟侯爷说明情况,不能影响侯爷的计划。
    “怎么,我不是你大少奶奶么?我的话你不听?”顾长衣冷笑。
    沈大:“……”
    殷雪臣:“……”
    好一个侯府长媳风范,殷雪臣便不再多管闲事。
    顾长衣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只是完成了一个人的嘱托,没想过以此谋好处。
    但是他从刺杀之夜,就看出来沈大城府颇深,放他回去,说不定会翻供。朝廷破云诡谲的斗争他看不懂,他只知道,人民群众的口供一定要真实。
    ……
    迎亲队伍半路拐进了大理寺,然后直奔城外,接连意外令顾家沈家差点翻天。
    回来传信的没一个能把事情说清楚,承平侯坐在主位上,眼眸眯着,一言不发。
    宾客识趣地没敢在承平侯家里提他儿媳的风流韵事,皆是耐心地等着,时不时看一眼新郎官。
    二公子沈璠大家都见过,沈磡却是第一回 出现在正式场合,宾客先震惊了一下兄弟两如出一辙的容貌,接着想起沈磡身上的传闻,目光微微惧怕和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