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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漕运,是粮食运转的关键渡口。
    宋太师他们此番前往,包括段景思在内,只点了五六个士子,又是轻车快马,一个奴仆也未带。
    书院没了宋玉宁这些刺儿头,宋兰沚又狠心整肃了下人。等到段景思他们回来时,书院平平无事、一片祥和。
    到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云岭书院放了假,直到来年正月十五。这之后,便是一行人,同去京城赶考了。
    马车在小雪之中行驶,回到了吴江府。段景纯出了老远来接。两兄弟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顾蓁却偷偷抿唇,她已从双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笑意。
    柳氏将近一年未见,少不得热泪盈眶。可如今一双儿子,都这般出色,她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
    后来住了几日,顾蓁才知另外一件好事,这一年里,王氏终日在石榴巷里咒骂段家,段景纯耐心耗尽,忍无可忍,终于休了她,给了她哥哥一大笔银子,打发人远远送去了关外。
    松园一派祥和,顾蓁自然也谋划起了她自己的事。
    天上下起了雨夹雪,一个妇人正挑着担子,箩筐里装的,是碧油油的两大篮菠菜,往如意楼里送的。担子虽不重,她扶着扁担的手确是皲裂不止,日子看来过得不好。
    “大婶子,屋里有人找你买菜。”她在后门将将放下担子,正数着铜板,有前厅的小厮跑来。
    “找我?”妇人有些不信。
    “便是你,快走吧。”小厮应当是得了赏钱,兴兴头头的。
    妇人战战兢兢地来到一处小包间,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扑进了她怀里。
    “表姑,我是蓁儿。”
    她怀里的人扬起小脸,嘴角翘起,清泪却簌簌而下,又是哭又是笑。
    赵淑英也是激动,她知道蓁儿进了松园,起先还是不是有消息传来,可从今年年初便失了消息,也不知过得好是不好。
    两人都哭了一会儿。顾蓁擦擦眼泪:“表姑,不哭了,你看。”她掏出一个包袱,把里面的东西骨碌碌倒了出来,一堆黄的白的,还有些碎铜板,足足堆了个小山似的。
    “表姑,我有钱了,过了正月十五,我们就一起去金陵,这里有五百两,买个小院子足足够了。”
    “这……”赵淑英很吃惊,“你怎会有这么多钱?”
    顾蓁便将她在松园的事情、自己写话本子的事都一一说了。
    “照你说的,段家人对你着实是不错。”顾淑英听了慢慢说道。
    “是不错,可我签的聘期是一年,段二爷此次必定会高中,到时候他的凶命也破了,也用不着我了。所以,表姑,这次您就和我一起走吧。”
    赵淑英沉默半晌:“可是,我若提出和离,孙庆周定不会把春哥儿给我。”
    “这个简单,”顾蓁随口说,“我早就想好了,我请几个地痞,把他打一顿就老实了,让他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我们带着春哥儿正大光明地走。”
    “可是……”赵淑英嗫嚅着说,“他对我不好,对春哥儿还是好的,这一和离,春哥儿岂不是就没父亲了……”
    顾蓁有些生气,孙庆周这种人渣还有什么好留念的?有一个窝窝囊囊狼心狗肺的爹,不如没有。
    赵淑英抿了抿唇,很有几分为难:“蓁儿你别急,春哥儿有些依恋他父亲,左右段家二爷考试还有几个月,我慢慢给春哥儿说,等段二爷高中那日,你再回来,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顾蓁想了想,从她一来吴江府,见到的全是孙庆周的不好,也许,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有真心对过赵淑英几分,赵淑英才始终念着他有便好的那一天。握着她的手道:“表姑,你要好好的。”
    这事儿说完,顾蓁又拿出刻刀,问起她爹的事儿。
    赵淑英笑了:“表哥之前是碑刻先生,你那边刻刀,是他从少年时代就有的,我那会儿还是姑娘家,偶去串门,都看他到处瞎刻,定错不了。”
    赵淑英拿起刀柄,“喏,你看,这里有个圆圈,是他自己画的。他那时说,要碑刻并非一夕之功,便如推着圆石头上山,推上去会滚下来,但也要一直往上推。”[1]
    顾蓁有些失望地“嗯”了声。赵淑英对顾明之的了解仅限于早年她未婚时。所有顾蓁所知道的,也只有她父亲是个小有名气的雕刻师,母亲是谁也不知。
    当初听窈娘说,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找到生身母亲,至少……至少查得出她的名字,如今看来是一场乌龙。
    赵淑英根本没看出来顾蓁的神色,她也有一刻的出神。
    当年两家父母都有意让他们俩结亲,可惜顾家这位表哥顾明之志向远大,说是抱负未成,无以为家。赵淑英以为他是看不上自己,成日郁郁寡欢,这种情况下遇上孙庆周,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骗。
    后来,她日子虽过得不顺,她既然是私奔出来的,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咬紧牙关。孩子掉过几次后,赵淑英想寻死,恰在此时,顾明之不知怎的知晓了她的踪迹,常来信劝她回家看看双亲。但她终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