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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会偷懒,我们将将把事情做完,你就回了,是不是在院子外瞅着的?”
他本也知道段景思不是那样的人,不过看他表情严肃,看看玩笑罢了。
段景思心思不在这里,随意道:“那你把草再栽上,我来拔。”
史唯:“……”
桃花坳之行的主题是自力更生,然这第一顿,倒也没太难为大家,米缸里有米,篮子里也有几个鸡蛋,还有些莴笋。顾蓁熬了粥,随意做了两个快手菜,香葱炒蛋,炒莴笋丝,考虑到两个大男人吃不饱,又煮了一大碗红薯、芋头之类的粗粮。
史唯手上勤快,也一点没耽误嘴上抱怨,从“锄头不称手磨了我的手”“地上不平硌了我的脚”,到“这里水不是山泉水熬的粥一点儿也不香”,骂骂咧咧、絮絮叨叨说了好久。听得顾蓁耳朵几乎起了茧子。
叨叨了一会儿,忽的又停了嘴,过了好久才幽幽地说:“也不知……宴哥儿和杏儿怎么样了?”
段景思却一言不发,只吃自己面前的菜,似乎在深思熟虑什么。
史唯心里不爽,便想捉弄人。吃过了饭,顾蓁要去洗碗,史唯按住她:“宋太师说咱们此行可是自力更生,我们俩可忙前忙后干了一个小午,段二爷可啥都没干呢。”
什……什么?让二爷洗她吃过的碗?顾蓁脸都要绿了。去年初入松园受他磋磨时,她难受得紧了,倒是在心里偷偷想过,让他洗碗、烧火、劈柴、挑水,她拿个鞭子在后面,走得慢了便抽。
可那毕竟是想象,她着实不敢让主子去洗她的碗。
史唯一脸坦然:“那有什么?宴哥儿有次生病了,还是我帮他洗的脚,段二爷洗个碗怎么了?”
段景思:“……!”
顾蓁:“……!”
史唯还洋洋得意:“不然我走了他怎会哭成那样?”
段景思默了一瞬,淡淡道:“好,我去洗。”挽起袖子,三两下便收了碗,过去灶台。然而看着一台子的锅碗盆碟,却不知如何下手。
顾蓁拿了丝瓜攮子,也不知这位爷今儿个是哪根儿筋搭错了,又不敢问,只好瑟瑟奉上,轻声道:“后面的鼎罐有热水,舀在盆儿里,再用这个丝瓜攮子刷碗。”
段景思应了声,果真如她所言,慢条斯理洗了起来。
顾蓁总不好站在一旁看他洗,像个监工似的。准备看几本话本子,史唯却又跑了来,他真是一个人闲得就慌,段景思他不敢惹,抓了顾蓁过去,非要给她讲故事。
他的故事也不知是哪里看来听来的,饶是这一年间顾蓁博览群书,也不曾闻见。说是太原府有个姓王的秀才,路遇一个美人,带回家里做小妾,二人郎情妾意,好不潇洒。
史唯挺会讲戏,唱念做打、俱是上佳,讲得是眉飞色舞、舌灿莲花。顾蓁也听得津津有味,然而听着听着,事情渐渐有了变化。
那故事里的女子,晚上对着铜镜,自己用颜料画起来眉眼。——原来她的脸竟是画出来的![1]
史唯幽幽说道,拿出面铜镜,猛然放在顾蓁脸前。
顾蓁“啊”的一声惊叫起,从小杌子上跌倒。怪道这些故事她从未在话本子上看过,原来是灵异题材。她最怕这种了,上回看了《西山一窟鬼》后,见了这种都绕着走。
她连滚带爬跑进自己的房里,段景思也不知去哪儿了,只听得史唯哈哈大笑之声,还从隔壁房传来。
过了好久,顾蓁才缓过劲儿来,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古镇残月,寒户破牖,冷风刮得薄薄敷就的窗户纸吱吱乱响。
忽的一声惊雷,噼啪炸开,一瞬之间周遭亮得几如白昼,然外边天色却是离奇的红色。顾蓁腾身坐起,床前之人长身玉立,红光映照在脸上,冷峻几如修罗鬼刹。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聊斋·画皮》。
到桃花坳来咯~
第40章 大事
亮光转瞬而过,室内重又沉入黑暗。
顾蓁心头大骇,将枕头被子的往对面一通乱丢。段景思淡淡道:“别怕,是我。”
“二……二爷?你大半夜的去哪儿了?不睡觉又站在我床边干什么?”抱着枕头的顾蓁手上一僵。
“有些事情,才从外面回来,不是故意吓你的。”他的声音有些空远落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也是,从宋太师那里回来他便是这样。
“才从外面回来?方才打雷,是下雨了吗?你被淋了?”她摸索着想要去摸摸他的衣襟下摆,却只摸到一双冰凉的手。
“没有下雨,只响了几声干雷。”段景思轻轻捏了一下这只热乎乎的小手,然后立马放开,手指还细细摩挲了下,似要再次确认掌心里残存的温热。
“白日我给你说的,朝华夫人便是出身此地的周令,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再和旁人说,切记。”
段景思一向严肃,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便是乐事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