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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什么东西滚了出来,顾蓁“啊”的一声叫道,扑了上去。
    段景思冷肃道:“这个时候还藏得住?拿出来!我们去衙门说道!”
    顾蓁捂住身下的东西,坚定地摇头,眼泪便这样滚了出来。
    段景思冷笑一声,掀开顾蓁,丢抹布似的搡在一边。
    可那东西哪里是他的镇纸?却是一柄小小的刻刀,手柄乌黑,木头都有些腐坏了,刀尖尽损,缺缺巴巴的,应是几十年前的旧物,早已不能用了。
    段景思愣住了。
    顾蓁抢过来捏在手里,眼泪簌簌,大声说:“我从小便死了娘亲,六岁那年爹爹也死了,就留给我这个东西做个念想……呜呜呜……这个东西,二爷也不许吗?”
    她今日本戴了一顶细麻小帽,刚才纠缠时挣落了,几绺碎发散在额前,莹白小脸上满是泪痕,凄楚动人,好像真是受了无尽的委屈。
    段景思拧着眉,有一丝的愣神,只说:“那你直说了便是……何苦……藏着?”
    顾蓁用手背揩了揩眼泪,蹭得脸上小花猫儿一般,大声道:
    “谁知道你段二爷心思如何多?这不许那不许的,手疼擦药都不行,我藏了刀,你又以为是要害人撵我出去怎办?我但凡有个住的地方,谁要死乞白赖地留在这儿受你欺负?”
    段景思心中一软,似被什么羽毛撩中了心房。又瞥见她的手,确实有一道道裂开的伤口,昨晚……是不是也是这般误会了她?
    可他自来不是心软得是非不分的人,尤其有柳氏这样一个重感情的母亲,家道中落、早年丧父、长姐出嫁,现实所然,他做长子的,心肠更是比别人硬了几分。
    沉吟一刻,便恢复了些神思:“一码归一码,这刻刀的事我不怪你,镇纸不见了,下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件事却是如何也赖不掉的?”
    顾蓁生了气,站起来把床上被子一掀,柜子大大地打开:“谁要赖?谁要赖?你来搜,搜出来了我便不叫蓁哥儿!任你把剩下九根竹片子打断了,也不吭一声!”
    段景思见她如此硬气,又有几分心虚,毕竟他冤枉过她一回了,便迟疑着道:“事情还是弄清楚的好,明日请捕头来查查吧。”
    顾蓁站起身来,拍拍腿上的尘土,叉手道:
    “好得很,便去叫捕头来,我蓁哥儿的嘴巴也不是白长的,在你家做半个月工,二爷赖了多少事儿在我身上,那十根竹片子打在我手上,多疼?我一一都得在衙门里说道说道。”
    “便是举人,也不能做那等栽赃陷害的事儿,我是我,珲哥儿是珲哥儿,他做的事情,不能安在我身上,混成一说!”
    段景思心中一惊,从来清冷的眼眸中竟带了一丝惊慌,她居然知道!“你……”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启齿。
    顾蓁用袖子擦擦眼泪:
    “不就是珲哥儿与前街卖油郎的儿子在松园里私通,让二爷亲手捉住了,犯了恶心吗?
    “我蓁哥儿堂堂一个男儿,又没有那等子糟乌癖好,除了初来那一回儿不小心见了二爷更衣,也没做过错事,怎么就犯了二爷的恶心了?不就是替珲哥儿受过了吗?”
    第9章 吓唬
    顾蓁越说越勇:“二爷自己长得好,便以为天下男儿都着了你的道了,我蓁哥儿就偏没放在眼里。若是一个书童犯了错,书童这活路便坏了,那天下那么多人面兽心的读书人,二爷岂不是也要代他们受过?”
    她是故意用这最后一句话来刺他的,杨华、孙庆周皆是读书人,又是什么货色,他是知道的。
    段景思果然心中大震,一时没了言语。
    珲哥儿服侍他多年,他洗澡换衣从不避讳。没料到那日,光天化日之下,竟在那片林子里捉住他两人,赤条条、油光光的,正在行那有悖人伦之事。
    他本想撵了珲哥儿交还给他哥哥嫂嫂,珲哥儿却说是卖油郎钱家的儿子勾引的他,哭得泪人一般。卖油郎儿子当场便冷了眼,后来设计疯狗咬死珲哥儿,自己也自缢而亡。外人却不知道,只当是珲哥儿是被他凶命克死的。
    他自己的书童出了这等有伤名节之事,后来更查出,他与多人纠缠不清。涉事双方又双双亡故,他便也没再追究,只从此十分讨厌珲哥儿这等刁滑模样的人。
    他没料到这个小仆不仅什么都知道,更能说得条条是道。尤其那最后一句,当真是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正在思索间,忽见正院那边吵闹起来,不一会儿李嬷嬷小跑这进来,急声道:“二爷,快去正房瞧瞧吧,老夫人气着了。”
    段景思脸色一变,快步往正房走去。顾蓁也跟了去,她这人最是知恩图报,柳氏疼爱她,她便也投桃报李。
    到了静慈堂正房,便见夫人柳氏倚坐在桌边,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抚着胸口,脸色极为苍白。那个丹凤眼的妇人站在一旁,便是段景思的弟媳、段景纯的夫人王氏,脸上带着笑。
    看到段景思一来,王氏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李嬷嬷见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