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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莲儿笑着把洗脚布甩顾敏槐身上,“是是是,你老顾家的人都不同反响。”顾敏槐扔了洗脚布,一个虎扑把妻子抱到床上。
“别闹,孩子在呢。”
“小屁孩懂什么。”
两人打情骂俏的模样让顾飞舟有些吃不消。
上一世,柳莲儿很早就去世了,他亲眼看着,顾敏槐被长安的花红柳绿迷瞎了眼睛,流连在烟花之地,迎娶了十房小妾,醉生梦死。
他很少从父亲口中听到母亲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不爱母亲的。
但现在看来,或许事实恰恰相反。
顾飞舟坐在摇篮床里,看着两人夫妻情深的样子,不禁想到卫星湖,不知道那傻瓜现在在做什么?
一定不是在吃、就是在睡。
卫星湖在陪父亲吃酒。
桌上一盘花生米,卫英兴致高昂,“哈,那沈康自诩风.流名士,从来看不起我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今天居然自降身段要收老子的儿子做徒弟?被拒绝了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再给三天考虑考虑?这些念书的,脸皮看来也不薄嘛!”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卫星湖的脑袋,“儿子,好样的!”
卫星湖用小肉手拍拍卫英胳膊,“爹,啥也别说了。我也活了五十多岁,才第一次把这些念书的踩得死死的。给我倒酒,咱哥俩今天好好唠唠。”
王夫人走过来,端了牛奶放在卫星湖面前。“你看你,叫你别拿筷子沾酒给他吃,现在这孩子都说胡话了。”
卫星湖背上发凉,糟了,他老把心里想什么说出来,不过还好,爹娘比他还笨,完全发现不了。他举起牛奶喝完,嘴上一圈奶印子。
说话间,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是内侍监的汤善大总管。
汤善这个名字让卫星湖觉得耳熟,但想了许久也没什么记忆,他记性不好,很多人的脸和名字总对不上。
王夫人皱眉,“三更半夜的,他来做什么?”卫英把下人屏退,沉声道:“圣上记挂飞升之法,想寻长生之术,要迎仙人入长安。”
“哎哟!这怎么……”王夫人捂住嘴巴,一脸大事不妙的模样。
“你先带着星儿回屋,我来会他。”
“我不!”王夫人脾气火爆,武艺超绝,曾经不止一次跟着卫英从军打仗,更曾组织全城妇孺上城墙守城。皇帝封她为二品夫人,是以有客来访,她也从不回避。“黄鼠狼给鸡拜年,能有什么好心?我得在这儿。”
卫英拗不过妻子,他们虽然老夫少妻,却无比恩爱,只能挥手让下人把汤善请了进来。
汤善头发花白,随意披肩,一张脸却如若孩童,粉.嫩精致,相传是修炼了宫中禁术,是以如此。
“哟,夫人和小少爷也在呢?”汤善声音清脆,让卫星湖觉得耳熟。
王夫人把卫星湖抱在怀里,没有好脸色,“汤总管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天晚了,孩子要早些睡了。”
宫里出身的都是人精,汤善被冷屁.股怼了,依然面上挂笑,“定国侯,明天青叶剑派和太一宫的掌门人就要入宫拜见皇上,皇上想请您到时候在场面上说说话。”
卫英哈哈一笑,谦虚道:“公公客气了。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更何况是说几句话呢?不知皇上想让我说什么呢?”
“那青叶剑派和太一宫,都是修仙门派个中翘楚,可国师之位和大晋国教却只得一个。”汤善不再多言。
卫英摸了摸胡子,“那……皇上更中意哪个呢?”
汤善微微一笑,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横。“天色已晚,咱家就告辞了,不打扰定国侯和夫人休息。”正要离去,却转身对卫星湖一笑,“听闻小公子今日婉拒了沈康收徒的请求?”
卫星湖看着汤善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终于唤醒了沉睡的记忆,这个人……好像是几年后谋反,被抓包后杀掉的那个人,具体细节他记不清了,当时自己只顾着吃饭,没注意听。
要是飞舟在就好了,他一定都知道。
不对……在也没用,现在的飞舟是小孩子,肯定也啥都不知道。
完了。
“沈康心高气傲,追捧他的人很多,可厌恶他的人也不少,小公子今后,可真是炙手可热了啊。”汤善说完,大笑而去。
卫星湖非常心虚。
顾飞舟不在他身边,他纵然长了耳朵,却也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这人啥意思啊?”王夫人一脸呆萌地看着丈夫。
卫英叹了口气,“皇上不想得罪青叶剑派,想让我做这个冲头。”
“又不是所有人都有灵根,可以修仙的。凡人就该好好做凡人,一个皇帝,放着瘟疫不顾、放着灾情不管,整天对着一群修仙者溜须拍马,将自己的子民送给修仙门派当苦役、当药童,只为求几颗延年益寿的仙丹。”王夫人越说越气愤,一只玉手拍在桌子上,“要我看,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夫人不可多言。”卫英把门窗关好,对着空气作揖,“我们卫家世受皇恩,就该忠君报国啊。”
屋内气氛有些寡淡。
卫星湖伸出小手,抓住卫英手臂,“那爹,他为什么说我炙手可热了啊?”
“这个……”卫英摸摸脑袋,“这个爹也想不明白,这些人说话都弯弯绕,听不明白啊。”
王夫人撇嘴,“可能是说,我们答应这个,就要得罪那个的意思?不管星儿拜不拜沈康为师,都要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