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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长眼睛,竟然一个不留神,把咏临殿下当成了咏善殿下,就糊里胡涂让他进牢房里去了。娘娘您也知道,咏善殿下有令,牢房里面除了他,连小的都不许进去一步。总之是小的该死,没有拦住咏临殿下,小的瞎了狗眼”
“好了。”淑妃沉着脸,“里面也没出什么事,不就是咏棋脖子上面弄了点伤嘛。只不过叫你过来问问,用下着这么哭哭啼啼的。记住,以后把咏善咏临分清楚点,你这双眼睛再瞎一次,我就叫人把它给挖出来。”
“是是,小的再也不会错认了”
淑妃一扫眼就看见咏临被抓回来了,却没有作声,打发了侍女们从里面取出两锭金子赏给张诚,吩咐道“日后办事小心,太子不会亏待你的。今天里面的事,都有些什么人知道”
“禀娘娘,内惩院的人都不许靠近那间牢房,都不知道。就算知道,小的手下们口风向来都紧,不会乱说话的。”
淑妃笑了一声,“也不怕他们乱说话,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太子审个犯人,别说弄点伤,弄死了也不算什么。”
“是是。”
“回去吧。”
打发了张诚,淑妃转身进了内房。咏临今天犯了大错,多少有些不安,低着头跟在淑妃后面,见淑妃坐下,一言不发,脸色和往常大不相同,心里知道母亲这次生气得厉害了。
他小心地凑上去,低声叫了一声,“母亲”
淑妃没有理会,隔了一会,咏临又尴尬地叫了一声。这次淑妃像是听见了,眼睛缓缓抬起来,往咏临脸上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豆大的眼泪忽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母亲”咏临慌了神,双膝跪下,结结巴巴道“儿子不孝,儿子该死,母亲千万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要打要骂,都是儿子的错”
淑妃也不理他,拿手帕死死摀住嘴,狠哭了一会,才收了声气。瞅咏临一眼,冷笑道“我怎么敢生气,你越发有出息了,天不怕地不怕,在我的宫殿里闹事打人还不够,还要到内惩院去。”
“母亲,我不是去闹事的,我只是想见见咏棋哥哥。您不知道,他在里面被欺辱得”
“我才不管咏棋怎样”淑妃喝斥一声,顿了一顿,盯着咏临的眼睛,压低声音问“你对你亲哥哥拔剑了”
咏临一愕,低头不吭声。
“有没有这事”淑妃抓住咏临的手,用力收紧了。细长的五指,骤一看去,像要掳夺猎物的尖爪。
咏临不敢直视淑妃,把眼睛垂下,点了点头。
淑妃仿佛吃了一惊,蓦然松开了他的手,沉默下来。
“母亲,我不是有意的。儿子再也不敢了,您原谅儿子吧。”
淑妃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深深地打量着他,“不是有意的”她轻轻重复了咏临的话,脸上浮出一丝不安,“这事有人知道吗当时都有些什么人在场”
“只有我、咏善哥哥,还有咏棋哥哥。没有外人知道,咏善哥哥的伤口是我包扎的,血,我也抹干净了。咏善哥哥说,今天的事,谁也不许说。”
咏临试探着靠过去,今天母亲生气得厉害了,连他都有点害怕。幸好,淑妃没有像咏善一样冷冷地推开他,她伸出似乎正在颤抖的双手,像小时候一样把他的肩膀轻轻搂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淑妃抱着自己的小儿子,叹着气。
大雪停了,天却越来越冷。
她早预备着儿子登上太子位,难过的坎会越来越多,想不到,第一道坎,就应在这个小孽障身上。
刺杀太子,这是什么罪名啊
“今天的事,太阳还没有下山,我就已经知道了。”淑妃缓缓地吐着气,“我这边知道了,保不定谨妃那边,也会有消息。”安静的内室,回荡的低低的声音有点阴森。
“谨妃”咏临吃惊,“内惩院里面,怎么会有他们的人”
“能有我们的人,怎么就不能有他们的人说不定,还有丽妃那边的人呢。”淑妃冷笑,双手却极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儿子。
很奇怪,这一对孪生儿子,一个仿佛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长大,大到永远无法搂着抱着。
另一个,却又仿佛永远长不大。
只要她这样搂着,就会觉得这个小儿子,永远都需要亲娘这样呵护着,不受外面那些龌龊的人们的伤害。
“咏临,要是这事传出去,你知道会怎样吗”
“知道。”咏临沉声道“我会死。伤害太子,是绝不会赦免的死罪。但是母亲,”他在淑妃怀里抬起头,眼睛里装满了期待,“咏善哥哥说了,他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就当从没有过这事。”
“能够不传出去,当然最好。可要是保不住密呢”
咏临怔了怔。
淑妃轻笑起来,慈爱地看着他,“别怕,孩子。”
这一刻,她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咏临偷偷钻进父皇的书房,打破了父皇最心爱的砚台,他仓皇跑回来告诉母亲时,也是这种希望事情永远保密的天真单纯。
淑妃的声音,在四方垂下的丝绸中轻轻缠绕,像一缕若隐若现的烟。
“要是传出去,会有人死。但死的那个,不会是你。”
腿伤,让咏善一夜无眠。
疼的不知道是心,还是腿上的伤口,翻来覆去,一浪一浪,犹如连绵不绝的潮水,来了去,去了又来。
闭上眼,就可以看见咏棋血肉模糊的颈项,和他哀伤惊惧的表情。
咏棋扑过去,抱着摔在地上的咏临,爱怜地看着他,然后转过头,恨意满怀地盯着自己。
爱怜和仇恨,竟可以在目光一挪动中,瞬间变换得那么快。
咏善很为此感叹。
他苦笑着,低低呻吟一声。
“殿下,疼可好些了”常得富半跪着靠近床边,小心翼翼地问“要不再去弄点镇痛的药”
“不必了,天亮了吗”
常得富轻声轻气地回答,“太阳出来小半个脸了,桔红桔红的。太子身子不适,今天多睡一会吧。”
咏善随便“嗯”了一声。
确实有点倦,大概是昨天流了血,四肢都觉得提不起劲。他看着帐顶,思量着今天的打算。
政务方面倒没有太大干系,奉旨辅助他的文武众官们会把奏折都写成节略呈上来,琐事一概由他们给处理了,至于要自己亲自办理的大事,有两个时辰左右就够了。
另外,留一点时间见见太傅。
至于内惩院
腿上忽然一阵剧痛,咏善脸颊猛地抽搐一下,无声拽住身边的被子。
咏棋不知道怎样了,派去的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尽心伺候,烫伤是最疼的,偏偏咏棋又是极怕疼的人。这样一个晚上,不知道会疼醒多少次。
咏善很想去看看这个让人放心不下的哥哥,可是身子却一点也没有听从脑子的使唤动弹。
怎么看咏善一阵懊丧。
咏棋恨得他咬牙切齿,在他的眼里,自己就和地狱里的恶鬼没什么区别。
咏临呢那死小子,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汲取教训,宫里有他在,教人又气又恨,昨天踹他的时候怎么不更用力一点
咏善迷迷糊糊地想着,腿上的伤口还在一阵一阵发疼,疼得脑门子发胀。他有点自失的笑起来,说咏棋娇嫩怕疼,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他闭上眼睛,想再安心睡一会,可是脑子里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涌过来。正默默盘算着,忽然常得富又静悄悄地跪到了床前,低声禀报,“殿下,咏临殿下来了。”
咏善蓦然睁开了眼。沉默片刻,吩咐道“要他走,我这不许他跨进一步。”
“殿下”
“没听见吗”
“殿下咏临殿下跪在太子殿前的空地上呢,说自己犯了错,要是殿下不见他,他就不起来。那里风大,我怕跪久了,咏临殿下会生病呢。”
常得富说完,帐内又是一阵沉默。半天,才听见冷哼从里面传出来,“他皮厚肉粗,怕是想生病也病不起来。”
常得富听咏善音调冷冽,不敢随便开口,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是。”只管屏息敛眉等着咏善的吩咐。
果然,过了一会,咏善又开口了,“太子殿是什么地方他说跪就跪他不肯走,你找两个侍卫,给我把他绑起来,送去淑妃宫。”
常得富又是一声“是”,等了一会,又轻声问“殿下腿伤疼痛,要是药汤没用,不如找个人推拿一下足底穴道听说也是可以怯疼的。”
咏善不置可否,“嗯”了一下。
常得富领命去了,不一会回来禀报,“咏临殿下已经被带回去淑妃宫了。”他跟随咏善的日子不短,知道咏善不苟言笑,讨厌下人多嘴多舌,聪明地没有再张嘴,静静退出门外。
太子 第一部 第五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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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影无声无息地走到床侧隔着帘子跪下,伸入一双晶莹美丽的手,捏住咏善的足底,为他细心按摩,劲道阴柔适中,居然真的让咏善觉得疼痛似有缓解。
咏善惬意地呻吟一声心里微跳,忽觉不妥,猛然坐起,把床上的垂帘一掀,低声惊道“母亲”
跪在床侧为咏善拿捏的人正是淑妃,一身华美宫装,漆黑油亮的浓发挽了一个贵妃髻,显然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而来。一边伸手为咏善轻轻按摩着脚底,一边抬头浅笑道“怎么疼得好点了没有”
“母亲快请起来。”咏善拉住淑妃的手,锁起眉道“快起来。母亲怎么跪在儿子床下”
淑妃却丝毫不动,嘴角一扯,苦涩的笑容涟漪般在脸上泛开,“你已经贵为太子,咏临的命拽在你的手中。母亲不跪你,又去跪谁”
“咏临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绝不会传出去。母亲快起来,别这么跪着,儿子受不起。”咏善挪脚下床,去扶淑妃。他腿上伤势严重,这一挪动,伤口撕裂般一阵揪心地疼,顿时冷汗直流,勉强忍着疼对淑妃道“咏临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怎么会不顾他的性命”
淑妃听了这句,才站了起来,坐在床边。见咏善额头上都是冷汗,也吓了一跳,亲自用衣袖帮他拭了拭,关切道“疼得这么厉害母亲宫里面有药,要他们拿过来”
咏善摇头,“不用了,疼一疼就会过去。人来人往的拿药,事情反而容易闹大。”
淑妃昨夜教训了咏临一顿,后来发现咏临腰间那块瘀青,又觉心疼,也不禁暗怪咏善下脚太狠。
现在见了咏善这样,又对咏临恨得牙痒痒,“这个咏临,真是该死。就这么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