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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债二

      少剑波又向前走了几步,转过墙角,一眼看到的是更为触目惊心的惨状。

    是在饮马井旁的大柳树上,传来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少剑波一闻就知道是残留的精液的味道,确切地说,是残留的许许多多精液的味道,淫气冲天,标志着这之前发生过的淫乱事情,估计是许许多多汉子把自己的体液射在上面的缘故。

    少剑波气愤得全身像铁块一样,他转回身走到柳树旁,把刚才那人叫过来问话,谁知那人还没到柳树前,脸色已经煞白,吓得两腿瘫软,哭着求饶。

    少剑波猜他估计被折腾得够呛。他举起了手,握着铁一般的拳头,激动着,愤怒着,冲着带的二百余人发出了一个声音:“亲爱的同胞们!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们的责任没有尽到。父老们!我们一定讨还这笔肉债,我们誓死报这场‘血海深仇!’”

    旁边一个多嘴的兵士插嘴说:“这带土匪还好了,除了贩贩大烟,抢抢汉子,也没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这一带命案挺少的,‘血海深仇’不至于吧?”

    少剑波脸一下拉得老长:“胡闹!贩大烟,抢汉子,还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一定要满地尸体烧杀妇孺你才开心?汉子就不是人民群众了?光贩大烟这一条就够座山雕吃一百回枪子儿了!再说,上面这次高度重视这次剿匪,我们辖区除了这种事情,怎幺向上面交代?这位小同志封建思想很浓厚啊,觉悟那是相当不够!”一番眼里的批评令这个多嘴的兵士羞愧地低下了头。

    少剑波转向刚刚那个吓着的汉子,好言好语安慰他。那汉子先前还打死不肯说,最后少剑波拉了他到角落,两人私下密谈,才肯说出当时的情况。

    据那汉子说,当时一伙土匪带着枪气势汹汹就来了,朝天空“砰砰砰”就放了几枪,大家都吓得不敢吱声,然后那伙土匪挨家挨户搜人,碰见女的就驱赶,碰见男的就抓,最后把抓来的男的都集中到刚才的那颗柳树下,绑在一堆,有几家女人舍不得自己汉子,哭着一路寻过来,那些土匪就像夜叉一样凶着把他们赶走,有赖着不肯走的女人还捱了打,最后场院里只剩下柳树下绑作一堆的男人们,以及凶神恶煞的土匪们,土匪们见碍事的女人孩子都赶跑了,就把这些男人们的裤子都剥下,然后轮奸,那柳树下的脏东西,都是土匪和挨肏的男人们喷出来的脏东西。“尤其是鞠县长,生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那些畜生见了简直就饿狼一样……” 那汉子呜咽得不能再说下去了。

    少剑波当即面色变得苍白,心像一块重重的冷铅沉下去,绝望得只问了一声:“什幺地方?”

    “就在那柳树下,被好几个人轮流玩……”汉子指着柳树说,“等那帮人走了,村里几个受伤轻的几个人把鞠县长带外面医院里去了。主要是一个麻子一个癞子,因为长得丑躲过一劫……”

    少剑波一想到哥哥的惨景,眼睛顿时什幺也看不见了,失去了视觉;头像炸开,昏昏沉沉,失去了知觉,就要倒将下来,想着这些受难的群众,万分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特别是深厚的兄弟感情,总在袭击着他的理智,神情显然是有些恍惚。他那亲人,他的哥哥,好像就在他的身边,也在群众中倾吐着她的遭遇。剑波抬头环视了一下,在悲痛愤怒的人群中,却看不见哥哥的影子。他好像在梦中,他也希望这是一场恶梦。

    他的思想奔向他孤苦的童年。

    是在剑波六岁那年上,父母双亡,兄弟俩就开始了孤苦无依的生活。那时哥哥才只有十八岁,他依靠教书来抚养幼小的弟弟和自己。因为长得俊,还时不时受到学校某科主任的骚扰,那主任常常借助职务之便,占哥哥的便宜。

    哥哥每天很早很早就起来做饭,饭后领着他上学,白天在课堂上给他和同学们讲课,晚上在学校安排的宿舍哥哥又得做饭,遇到那主任过来吃饭的日子,还要多做一些菜多刷几个碗。辛苦一天的哥哥,晚上也不得休息,那在主任赖着不走的时候,就把小少剑波赶到办公室去写作业,或者把他一个人留在宿舍,自己把哥哥领去办公室谈事情,有时夜已经深了还不放他回来。哥哥尽了他一切的力量教养着自己幼小而可怜的弟弟。年幼的剑波已经入睡了,哥哥仍然忙着,有时到深夜,有时到鸡鸣。哥哥那青春白俊的脸上,红晕光泽消退了,深夜里小少剑波听见哥哥过劳的咳嗽声,和低沉的呻吟声。

    清楚地记得是在一个深夜,幼小的剑波被哥哥的咳嗽声和低沉的呻吟声惊醒,剑波矇眬的两眼盯着外间和主任在一起的哥哥,不知在做些什幺事情,总之他的哥哥很痛苦的样子,他幼小的心灵里顿时一阵酸痛。他悄悄地掀开被角爬起来,蹑手蹑脚轻轻地走到哥哥窗子旁,一对机灵的小眼睛紧盯着里面昏暗的光线,他看着哥哥坐在主任腿上,和主任一起上上下下晃动,看不清楚在做些什幺事,但他能感觉到哥哥很不舒服很累的样子,看着眼中涌出泪水。

    “哥哥睡觉吧!”他情不自禁地呼喊。

    哥哥和主任猛一转头,眼前满是金星,他恍惚地看着站在桌子边的弟弟两只饱含泪水的小眼睛,他慌乱的嘴角上挂着一丝疲倦的微笑,按着主任不再动,温柔地说:

    “小波!你睡吧!哥哥不困。主任刚刚去北平那样的大城市开会,学了外国的什幺广播体操,正在教哥哥做呢!”

    “不嘛!哥哥,你不睡我也不睡!”小少剑波说。

    “小波!听哥的话,乖乖地去睡。”

    “哥!你太累啦!”剑波一低头,泪珠成串地从眼睛里落在地上。

    哥哥的眼睛湿润了,想掏出手帕,给弟弟揩着泪水,主任却不让。为了安慰弟弟,他努力装做没有疲倦的样子,把脸对向弟弟,微笑着睁了睁眼睛:

    “小波!你看,哥哥一点不累,听话!快……”

    “哥哥……”剑波伸出他那滚热的小手,隔着窗户伸向哥哥散乱的头发,“你的头发散乱了,你的脸瘦了,你的眼睛也红了!哥哥你要累病了,我……我……”

    小剑波呜呜地哭起来,“我怎幺办哪?……”

    哥哥没办法,低声跟主任呜咽了几句什幺,主任终于把哥哥放开,一阵“窸窸窣窣”仿佛是穿衣服的声音后,他进了内间,把小弟弟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眼里顿时涌出了擦不干的泪水。他不愿把任何一点痛苦分给幼小的弟弟,怕因自己的哭泣刺激弟弟的幼小心灵,这样会侵害他童年的幸福,便一口吃灭了灯,把弟弟抱上床。

    “好,小波!别哭啦,哥哥睡。”小少剑波听见主任开门出去的声音,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当弟弟又睡熟了,他轻轻地掀起被角,悄悄溜下床来,点上灯,蹑手蹑脚打算出门,生怕惊醒了弟弟。可是一不小心,把剑波平日用的小板凳一脚踢翻了,哗啦一响,弟弟又惊醒了。但剑波没有马上爬起来,他眯缝着眼,偷看着温柔的哥哥。

    幼小的剑波又是一阵激剧的心酸,但是也知道,用上次的办法哥哥是不会睡的,他一想,便发出突然的惊叫:

    “哥哥!哥哥!我怕呀!我怕呀!”他一面喊,一面蹬翻了被。

    哥哥急忙上前按住他,连声叫着:“小波!小波!别怕!

    别怕!哥哥在这儿!哥哥在这儿!”

    剑波的两只小手紧紧握着哥哥的胳臂,用力地向被窝里拉。姐姐生怕把他惊出病来,这才紧紧地把弟弟搂抱在怀里睡下了。

    剑波十三四岁的时候,那主任据说要到政府去任职。那几天他常常过来和哥哥谈到深夜,是真的谈,他每次来时总给剑波带点东西,或是笔记本,或是图画本,或是练习簿。主任对剑波像对小弟弟一样地爱,一点没有主任的架子,可是少剑波却怎幺也不喜欢他,而且他俩的谈话总是躲着剑波,看样子像是有什幺秘密似的,这一点却引起了剑波的疑问。最后结果就是,哥哥不教书了,带着自己随着主任去了外地,主任当了一个什幺官,哥哥就给他当了秘书,后来加入了组织,少剑波长大一点也在主任的保举之下加入了组织。

    少剑波十六岁那年,在主任的努力下被调入部队,虽然主任是搞文艺工作的,哥哥也是文人,可是主任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最后找了某干部,把他从剧团调入部队。他不得不和哥哥分开。 临别是在一个村后的草地上,初春的月光下,哥哥像慈父一样地叮嘱他:“去吧,你大啦,应该自立。**的战士都是相亲相爱的,革命队伍是温暖的家庭。”

    现在剑波忽地感到全身燥热,眼前都是哥哥的那颗永远温柔的脸。

    悲痛,此刻已完全变成了力量,愤怒的火焰,从少剑波的眼睛里猛喷狂射……他决定召开诉苦大会,弄清来龙去脉,跟组织汇报,然后着手筹划剿匪。

    诉苦大会如期举行,村民们踊跃发言,积极性和觉悟都很高。

    一个爽直的汉子坐在头排,大会主持人还没说完就跃跃欲试,等大会上领导干部们冗长的讲话完毕后,爽直汉子端坐不住,快要睡着了,主持人走过去拉扯他的衣服,把他扯起来讲话。

    爽直汉子站起来忆苦,记忆的闸门被洪水冲开,刹那间万水千山——他胀红了脸,语塞了。

    底下人开始忍不住骚动,一个有年纪的长辈直接磕着烟锅骂:“狗剩(音seng第四声)你个小逼犊子的,关键时(音死)候顶个卵用!叫你诉苦来叫你站起做戏来?!还有脸红红白白………#%*&#……”

    叫狗剩的爽直汉子涨红了脸,要求屏退妇孺。

    于是妇孺退出。

    见四下无旁人,那爽直汉子便开了口:“那帮土匪黑啊!真黑啊!我似说心黑,把人屁股上的右(肉)啊,又似捏又似掐,完了还带油的(揉的),那鸡巴哪似鸡巴,简直就似凶器!”说着用拇指和食指比出女人手腕粗细一个圈,“肏得银要死要活的,弄得我现在屁眼儿还……还疼……”接着他补充,“完了长时间不挨肏吧,那屁眼居然有点痒……我琢磨着似苗疆那边的邪术,听梭他们当家的座山雕年轻死候儿去过湘西云贵,邪乎儿着呢!…………”

    听见说邪术,人群中一阵骚动,流露出恐慌的情绪,因为大部分是被弄过后面那个眼子的。

    关键时刻还是少剑波拍了一下桌子制止他:“不要传播封建迷信!”

    刚才嚷嚷的大爷听了狗剩的诉苦,也在下面愤愤不平,想是在山上被肏狠了。

    最后还是觉悟最高的少剑波感觉风向不对,诉苦大会恐怕要变成黄故事会,及时扑灭了大家传播反动色情淫秽思想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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