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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月白星,室内一盏烛灯,老妇脸上沟壑层层叠叠,她裂嘴一笑,犹如恶鬼。

    「做得很好,明早按惯例,寅时陈咏便会命人将例赏送过去。」

    跪地那人叩头道:「小娄先行谢过老太太。」

    刘惠居高临下地瞟她一眼,「妳倒是令我意外,妳是如何让他为妳揽罪?」

    段娄自然是没蠢到在刘惠面前讚扬段财的恩德,她不假思索地答:「前些日子奴婢在段财面前悲叹身世飘零,遂博得他的同情。」

    「哦?」刘惠眉角一挑,冷笑道:「本来不过是想藉由议论傅玲珑一事让段演心生不悦,顺道抬高玲珑的德望,他竟自个儿跳入陷阱?当真是蠢不可耐。」

    段娄低头不语,她已换上衣裳,依旧是华贵的绸缎,穿着上好的衣料背后伤痕却仍旧隐隐作痛。

    她的沉默微不足道,段老夫人自然没放在心上,只随口问了一句,「段原秀呢?」

    「四爷一如既往,未出门楼。」

    刘惠冷哼一声,厌恶地道:「废物。」

    她抚摸指上金虎,像是喃喃自语,「罢了,时至今日,他也总算是有点用途,不枉段府的栽培。」

    「看紧他,他既足不出户,就让他一辈子都与梅林相守吧!」

    刘惠摆手,黑影落在女子跟前,她低头弯腰,退出门外。

    段娄躲躲藏藏地绕过阍侍,背上鞭痕痛得她不得不耸起肩,让衣衫与皮肉多出一釐空隙都好。

    返回清梅苑的路上,夜空无云,明月高挂令她无所遁形,她低着头,顾不得素日优雅的身段。

    入冬在即,寒气袭人,清梅苑的资源远不如本院,别说陈咏天天为段老夫人备足的瑞炭,就是连最普遍的土炕都找不着,一件单薄的寝衣令段原秀半夜冻醒。

    他辗转不寐,忽觉屋内另有他人,遂开口,「小娄?」

    来人不语,关紧吹入寒风的那扇窗,取来添了鸭绒的丝衾,又递上灌足水的汤婆子,冰冷的手脚一下暖和起来。

    那人似乎又要从屋外搬入什幺器物,弄出一些声响,段原秀道:「别忙了,回房歇息吧。」

    闻言,她停下动作,半晌的凝视后,一言不发地退出门外。

    察觉似有异样,段原秀疑惑地道:「小娄?」

    时机抓得恰到好处,门外一人推门而入,「四爷还有何吩咐?」

    「有其他人在?」他起身坐在床榻上,面向门,听声辨位。

    「是送物资来的林婶。」段娄应答之前,那人已先行离去,她拖着脚板走路,独特的脚步声让人容易辨识。

    段娄又道:「四爷若无他事,小娄便先退下了。」

    发散热度的汤婆子亦增添睡意,段原秀不做他想,让段娄尽早歇息。

    会来清梅苑的奴僕甚少,踏入大门的家丁更是少之又少,林婶是其中之一,根据段娄的说法,她入府的时间不长,还是口不能言的老奴,本院的奴僕也有高下之分,她自然是被归类在最低阶。

    向清梅苑派送生活用品并非易事, i._com一来距离本院有好些路程,二来门楼内的芒草路并不好走,再者像是要抹杀四爷的存在那般,段老夫人有令,严禁奴僕无故徘徊此地,故除去送膳的日程,都得深夜而行。

    听闻林婶是个哑巴,段原秀只觉得是陈姥恶劣的讽刺。

    林婶总是静悄悄地来,安安静静地离开,段原秀也不在意,或者该说,爱妻身亡后,就没有谁能让他挂怀。

    只是当年伺候妻子的段娄侥倖逃过一劫,却成了府里的ㄚ鬟,好似刘惠无言的威吓,段娄的安危成为他苟且偷生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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