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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水滴的声音。

    那钦感受着眉心的濡湿感,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眉心处滴落的水珠使得他满脸都是带着凉意的水渍,他迷迷糊糊的用手背将脸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宽广的大殿中,万千烛台将四周照的灯火通明,数根乳白的石柱支撑着画有极彩而纷繁花纹的殿顶。一弯清浅的水渠环绕着整个大殿,甚至通向更远。

    鼻尖浮动着隐约的花香。

    那钦还记得上一刻被黄沙掩埋时那令人窒息的尘土气息,这莫名的场景与花香,当下所有的一切都让那钦觉得诡异至极,可无法忽视的是,他竟在这样的诡异中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但更令那钦胆寒的是,他身边竟空无一人,甚至连阿尔也不在了,明明至始至终他都紧握着萨纳尔的手,可最后他们还是被分开了。

    萨纳尔会去了哪里?

    那钦即使记忆模糊也始终记得在陷入黑暗时,他们紧紧相握的双手,还有那个令他无法忘怀的吻。

    他本该就躺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醒来。

    可...

    那钦心中瞬间涌入无数的猜想,每一个都令他胆颤。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萨纳尔,至少确认他还活着。

    他顺着一路的灯盏来到台阶之下,拾级而上,大殿的尽头是一幅巨大的壁画。

    从作画的手法来看就知道年代十分久远了,可即使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壁画上的色彩依然鲜明的栩栩如生。

    那钦将壁画大致看了一遍,上面有一些简单而古老的符号文字,但作画非常详尽考究,应该是出自当时有名的工匠之手。

    那钦无法将所有文字的内容看懂,可光是靠着图画他也看懂个七八分,内容讲述的是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竟是关于巴德玛起源的故事。

    在几乎淹没整个大陆的洪水之后,大陆中央的高地成为了最后一个适宜生存的地方,那里是各民族幸存者的暂时聚集地,洪水褪去后,一些民族迁走了,一些留了下来,在民族间长久的融合中那个地方被人们渐渐叫为巴德玛。

    他们有了自己的文明、自己的信仰并逐渐成为了一个新的民族。

    而给予巴德玛民族信仰的却是两位英雄,一个身负长刀,身边永远跟着一匹体形壮实的灰狼,一个手握长弓,肩上永远在站着一只翅膀巨大的鹰隼。

    这应该是初代的狼神与鹰神,他隐约听过一点,从族里的老人们那里。

    果不其然,这是初代的狼之子与鹰之子,可这幅描述两位英雄相貌的壁画却是磨损的最严重的,那钦只能模糊的认清其中狼和鹰的影子,可人影那一块却完全脱落了。

    当时巴德玛刚刚作为一个民族稳定下来,常年遭受北方草原部落的袭击与干扰,北方的原始民族企图吞并巴德玛,因为在整个草原上他们容不得另一个新生势力的存在。

    在民族生死存亡之际,两个青年站了出来,组织了巴德玛历史上的第一支军队,第一次积极的反击了北方民族,并在之后的七年间,乘胜追击,将其一举歼灭。

    这也就是为什幺,对于那钦来说,壁画上那个北边民族的名字简直闻所未闻,因为他消失了,归化了,成为了巴德玛的一部分。

    从此狼与鹰被族人神话,成为了民族信仰的组成。

    当然壁画中的一些部分,也描述的过于夸大,神乎其神,里面有提到狼之子的长刀与鹰之子的长弓是上古的神兵,长弓甚至可以无箭而发,威力巨大。

    而在初代的狼神与鹰神去世后的五十年之后,巴德玛再次动乱,可这一次不是外敌入侵,而是内部的纷争,分裂出来的势力被驱逐着,被迫进行了西迁,并自命名为阿尔特独立建国。

    西迁的势力没有延续狼神与鹰神的信仰,也许信仰的不同也成为了内乱的部分原因,与巴德玛的部落联盟制度不同的是,西迁的首领自封为王,建立了王国,皇权代替了狼与鹰成为了最高的信仰。

    巴德玛的族人将这一次内乱归咎于狼神与鹰神的责罚,于是为了铭记这段历史,并供奉他们的神明,祈祷日后的风调雨顺,他们在当时巴德玛的中心修筑了一个石造的神殿,名为提拉斯神殿。

    时过境迁,急剧的干化,推动着沙漠的东移,神殿被埋没,连同着那段历史也被活生生的永远埋葬在黄沙之下。

    那钦看完这幅壁画之后,全身几乎被震惊的情绪所笼罩,他从不知道原来巴德玛与阿尔特这样敌对多年、战乱不休的两个民族竟然始于同一个祖先。

    他强压下心里的惊讶,在四周寻找起出口,当务之急任然是找到萨纳尔,与他会和。

    突然大殿之中诡异的起了风,灯火闪动起来,跳动的光线让他自己的影子也变得时隐时现的扭曲起来,令他全身都警戒到极致。

    背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花香一瞬间浓郁起来。

    那钦此时全身都敏感起来,轻微的响动都能将他刺激的轻微的颤抖。

    不断靠近的窸窣声,如同野兽被打磨过的尖锐指甲在光滑石板上走动的声音。

    光听声音,就能感知到身后的东西该是个大家伙,可此刻大殿里除了那钦自己的影子,再没有第二个阴影。

    窸窣声逐渐接近,那钦甚至能听到随之出现的巨兽的鼻息声。

    他此时身无长物,没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武器的东西,而空旷的大殿中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他用来防御的物件。

    直到他的后颈感受到野兽鼻尖喷出的潮湿热气,花香浓郁到令他无法呼吸。

    令人窒息的绝望与恐惧笼罩了他,他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他残存的勇气驱使他机械的转过身去。

    赫然一只巨大的灰狼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那钦的双眼几欲脱眶而出,他颤抖的一步步往后退,可没有几步他被冷汗濡湿的背脊就撞上来了刚才那堵绘着壁画的石墙。

    无路可逃。

    恐惧令他再无力支撑身体,双腿一软,他顺着石墙滑落了下,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眼前的灰狼体形过于巨大,就算那钦张开手掌也几乎包裹不住灰狼乌黑而湿润的鼻头,简直不像是现实中该存在的事物。

    灰狼那双琥珀色的巨眸,一动不动的锁定着那钦,他的鼻息几乎将那钦散落的黑发吹拂起来。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几乎无法动弹,那钦脱力的坐在地上,除了注视着眼前的怪物,那钦再也做不出其他的举动了。

    老实说他曾一瞬间以为此刻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虚无的梦境,也许眼前的灰狼只是他梦中的格瑞。

    可不管如何欺骗自己,他都无法反驳,面前的这只巨狼绝对不是格瑞,不谈他们体形、花纹与毛色的区别,那双眼睛却骗不过那钦。

    这绝对不是格瑞会有的眼神。

    这是一头他从未见过的灰狼。

    巨狼的眼神中带着灵性的精光几乎满溢而出,那钦被这样充满人性的目光锁定着,背后竟冒起一阵寒意,仿佛眼前的不再是一双兽眼,而是一双人类才有的眼睛。

    转瞬之间,巨狼的眼皮轻轻扇动了一下,那双带着深意的琥珀色兽眼却丝毫没有打算移开,那钦几乎能看出巨兽眼中自己的倒影。

    它...似乎没有攻击的意思?

    再与格瑞和阿尔的相处中,那钦也多少能揣测一些动物心理。

    做出这样的判断之后,那钦竟壮着胆子上前几步,探出手来,轻轻将手掌放在灰狼长长的鼻骨之上。

    触手竟是温和的绒毛蓬松之感。

    灰狼竟安静而乖巧的趴下身来。

    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反而将那钦吓得退后一步。

    灰狼见那钦离开了竟不依不挠的将大脑袋搁在地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那钦的身影,巨大的尖耳竟顺从的耷拉下来。

    那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他竟觉得此刻的巨狼透着点儿委屈和撒娇的意味。

    虽然知道了巨狼似乎没有敌意,但他此刻还是远离这个大家伙为好,他慢吞吞的尝试着走远,可没出几米,巨狼居然发出了挽留的呜咽声。

    那钦走远了才发现,体积如此巨大的灰狼,在满室的烛火下竟诡异的连一点影子都没投下。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内飞速的转动着,此刻这座大殿怪异的就像是一座无门的牢笼,他根本找不到出口,更别说去找失散的队友和萨纳尔了。

    此时唯一的线索,也许就在这个怪异的巨狼身上。

    他复又返转回去,轻轻走到了巨狼身边,此刻巨狼看着他靠近,才停下了呜咽,垂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懒散的盯着他。

    那钦看见巨狼身后的大尾巴居然懒洋洋的贴着地面摇摆起来,他才稍微安心一些的靠到巨狼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上了巨狼的前爪。

    在他攀上的那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入心头,似曾相识的触感,仿佛他和这头狼一起经历过千百年的时光。他甚至莫名的知道,这只巨狼已经在这个神殿守护了了百年,从不曾离开过这里。

    它在等他?

    不,它在一直在等着他们。

    那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这头狼的眼睛却骗不过他,他此时才知道,这头狼眼里的深意,是久别重逢之后满怀着的情绪。

    这样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巨狼瞬间站起了身子,那钦从他前爪跌落下,他忍着痛在地面翻转了几圈才稳住身子,可他一抬头,却发现刚才巨大的灰狼居然瞬间不见了踪影,竟凭空消失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可剧烈摇晃的大殿,和身后那堵正在逐渐坍塌的石墙,都在告诉他,就算是梦境,他此刻也还没有从梦里醒来,未知的一切还在等着他。

    石墙坍塌出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了另一个空间,待遮天蔽日的扬尘散去,那钦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在厚重的石墙之后,萨纳尔拿着一把长刀,指着他身前的方向,这把长刀令那钦感到似曾相识,在他迅速的回忆之后,与他刚才在壁画上看到的狼神佩刀匹配上了。

    而长刀所指的那头,赫然d#n#m e.是一个庞然大物。

    竟是一只巨大的猎鹰,朝着萨纳尔摆出了一种十分凶残的攻击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