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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祖先可有告诉你们,你们是如何得到这个皇位的?”姒轩的声音中是与下方截然相反轻松,“元以臻,下诏书吧,将皇位归还于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否则……你是要这天下,还是要命?”
    “……”元以臻手心一疼,他竟然被自己的指甲割裂了掌心,他直直的站着,面目冷厉,刚要张口,又听姒轩道:“我这武器,可不挑人,你,想好再答。”
    卑鄙!纵使无力,可周围的将军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怒喝。这样一来根本没给元以臻选择,除了交出帝位,他横竖都是死!不是被姒轩那些诡谲手段杀死,就是被此时已经惊慌失措的士兵反噬!为了保命,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说不得现在若是姒轩站在他们面前,他们直接冲上去帮他黄袍加身都有可能!
    旁人都明白,元以臻如何不懂,他想过很多种自己战败的方式,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不甘,愤懑,不知所措,纷乱的情绪在他的脑中汹涌旋转,他做不出任何一个决定!
    方才他毫不犹豫的想说死也不交出这江山,这依然是他现在的想法,可他知道,一旦说出来,姒轩还没动,激愤的士兵就有可能将他们杀死。
    他死没关系,但他的身边还有若骐,还有为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萧远佞,戚正扬,刘平,方长林,重新出山带定远军来援的老将熊封,甚至还有千里迢迢过来送计的宰相之子卓司勰……
    他们的命都在他身上,只消他一句话,便是生与死的差别。
    “以臻,”萧若骐自始至终都稳稳的站在他身后,“以臻,你听我说。”
    元以臻木然的看向她,虽面无表情,但眼中以混乱到疯狂,他什么都没说,只等她开口。
    “以臻……”萧若骐的眼神坚定,但泪光已经盈盈而起,她竟然在微笑,“我跟着你。”
    “什么?”元以臻僵硬的问。
    “天上,地下,”萧若骐一字一顿道,“我跟着你。”
    “天上,地下?”元以臻呢喃了一下,眼神一动,“你是说……”
    “这里有五万将士,”萧若骐看了下周围,神色温柔,语气轻缓,甚至有点小心,“方才那一下,就有,就有近千……”她哽咽了一下,“不能赌了,以臻,赌不起了。”
    “可是!”
    “没有可是!”萧若骐语气也重了,“到此为止吧,我们去一个,一个安静的,秀美的地方,了结这一切。”
    “你是要我,自尽?”元以臻连朕都不说了,颤抖着确认道。
    萧若骐抿唇,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上,萧,将军。”一旁戚正扬突然单膝跪下,“你们先走一步,臣随后就来!”
    萧远佞也跪了下来,双手抱拳。
    “远佞!你不用!”萧若骐急了,又对戚正扬道,“你们都不需要,这是皇上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闻言,正纠结着要不要顺势跪下的卓司勰偷眼望了望的方长林,见他丝毫没有动静,木头人一般站得直直的,心里偷偷松了口气,也低头站着。
    出乎意料的,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圣子燎竟然也跪了下来,低头道:“微臣也愿随皇上和娘娘殉国!”
    “卫燎……”萧若骐嘴唇微颤,“你何必……”
    “难道娘娘觉得天上那人会放过我们吗?”圣子燎头也不抬,沉声道,“当年景朝倾覆,姒氏与姒氏有关的臣子尽皆殉国,是自愿亦或是被迫,谁又知道?左右要死,小的贱命一条,不如乘了这东风,留个青名,也有脸在地下告慰先祖!”
    元以臻嘴唇颤抖了一下,他自然是六神无主的,整个人处于一种僵直到失魂的状态,这种事没有人能帮他做决定,更没前例给他借鉴,他……等等,并非没有前例!
    卫燎的话提醒了他,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六百年前第一代圣女助元氏先祖打天下,那决定性的一战,除了一些流传天物的传闻,几乎没剩下什么和知情的人,甚至连普通兵甲都很少。
    因为他们全都被埋在了深深的黄土之下,从未有机会向世人诉说真相!
    诉说第一代圣女的凶狠残暴,诉说天物的骇人威力,诉说那让姒氏全军覆没的一战,有多么惨烈血腥。
    连皇族代代秘传的记载,都用上了“血肉横飞,残肢盈坑”这样的词。
    这样的记载传下来,本意是为了警醒一代代皇帝,不要沉迷于圣所忠诚能干的表象,要时刻提防着圣所和圣女,可是现在,却让他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
    他死,真的能救这儿五万将士吗?
    他猛地抬头,怒目瞪着天上的巨物,狰狞的笑道:“姒轩!你乱臣贼子,处心积虑,意图祸乱朝纲,谋朝篡位!我元以臻就是在此灰飞烟灭,也绝不如你的愿!”
    “……哎,”姒轩清冽的叹息声自天上来,“那,我便只能不如你的愿了。”
    嗡声重启,红光渐盛。
    众皆哗然。
    这下轮到士兵们六神无主了,他们惊惧的抬头看着天上的怪物,绝望到不知所措。
    也有人拔出了刀剑,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元以臻,眼中露出狠意。
    萧若骐叹了口气,却也拔出剑,与戚正扬几个一道,围在了元以臻身边。
    “若骐,对不住,”元以臻站在那,神色平静,“你说过,这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