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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逢星曾被流氓地痞打断了左腿,后来虽然接上了,但因为耽搁的时间太长,留下了后遗症,一到阴雨天便左腿生疼,严重时还不大好走路。
到了后来他改换根骨,方才连这个毛病一同去了,免受苦楚。
“……你是特意为此事来的?”
裴逢星不确定自己的声音是否正常,他的脑中正持续着一种超出理解而无法运转的失控状态。
该时刻不忘警惕,坚守最基本的理智,对她连这件事都知晓感到后知后觉的可怖。
又该为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注意着他的这点小事而感到喜悦。她冒着雨特意赶来,只为了给他送药,还轻声细语地关切问他是否还疼。
陌生而灼人心肺的喜悦,却反而令那份只能伫留原地、等候她垂怜的焦躁加重。
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害怕?
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情绪才是正确的。
甚至于,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情绪究竟怎么会这般复杂难解,只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是啊。”
阮枝肯定了他的话,看裴逢星的坐姿端正得堪称一丝不苟,像是在幼儿园等老师发小红花的乖宝宝,她忍不住又笑了一下,“还能动么?要不要我先去打盆水来?”
裴逢星如梦初醒,连忙摇头:“我自己来。”
站起身的时候太急了些,险些摔了。
裴逢星一手险险地撑住桌沿,感觉到另一只手被阮枝扶住了,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藏住了外露的表情,才敢望向阮枝那边:“谢谢。”
阮枝松开他:“没事。”
她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笑意,被突如其来的慌乱压下了些许,双眸微睁大了些,从里面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裴逢星向来认为自己是个怪人,其中一点便是,他讨厌看见别人笑。或许是每次别人对他的笑都充斥着不怀好意,即便当时不显,也永远没有好事。
他在阮枝面前因为断腿的缺陷出了丑,这会儿却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脑中不断地重现方才阮枝抿着唇、嘴角上扬的模样。
裴逢星将水打好,端着木盆进来,将要去摘玄灵草的叶子时,他动作停住,脸色开始不对劲。
阮枝单手撑在桌面上,看他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便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也说不上。
只是裴逢星想到:他和阮枝男女有别,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挽起裤腿……实在是大为不妥!
阮枝还等着听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裴逢星,便见他的脸逐渐染红,从耳根一路红到了脖颈,整个人好似从滚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眼下都蔓上了绯色,素来沉寂的面容陡然添了几分活色生香。
诚然,能做一本书的男主,长相着实是优越的。
看他这般羞赧的模样,又看了看他手中端着的水,想起玄灵草的用法,阮枝恍然大悟。
怪她一时疏忽,忘了这个世界中男女大防,哪怕是挽个裤腿都是不妥当。她在此处看着,裴逢星怎么好意思疗伤?
……也确实是没想到,裴逢星害羞起来能红成这样。
要不是还面无表情地绷着脸,不知道要露出什么表情来。
阮枝当即站起来:“时候不早了,你先敷药,我这就回去了。”
“我送你。”
裴逢星放下手中的木盆。
阮枝摆摆手:“不用了,你好好歇着。”
裴逢星惯常听她的话,没再坚持,同两次一样,他又朝着阮枝行了大礼:“多谢师姐。”
“不用这么客气。”
阮枝拢共和裴逢星见面三次,次次都被行大礼,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也没做什么,原也不知道今日要下雨,还是温衍师兄提醒了我,但我今日晨起时已经开始下雨了……这并不值得如此大谢,你好生养着,若缺什么再跟我说。”
她险些没想起来二号男主在原书中没提过两次的“腿疼”设定,心虚不已,受之有愧啊。
温衍师兄?
裴逢星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知道这又是内门的哪一位。
除了萧约、顾师弟,怎么又来了一位温师兄?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不必等阮枝想起他们的时候才能见到,还是平日里就能和阮枝朝夕相处。
裴逢星思绪纷乱之际,想起了方才教学中的另一条:是那位同门教给自己的、适用于今天的万能情话。
可怜裴逢星都不太明白情话的分寸和类别,更没听人说过,如今想起了这句话,直接便套用了,脱口而出:
“今日阴雨绵绵,天要让你遭受寒凉,我却绝不会,让你心寒。”
阮枝:“……?”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刹那间,天地都安静了。
裴逢星说完就知道不对劲了,怎么听别人说和自己说出来的感觉这么不一样?是他不够慷慨激昂吗?
“裴逢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