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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芜已不及掩饰地哭叫出声:“那是陆郎君!”
于是最后?的一丝幻想也被打破,她膝下一软,身子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眼前却?一黑,不省人事。春芜同?青霜两个忙将?她扶入车中,驾车驶离渐渐失控的人群。
……
却?说塔中,斛律骁沿还?未焚毁的楼梯下至第三层便再不得下,第二层第三层的塔阁已完全烧成?了火海,热潮滚滚扑面,明黄火焰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上头不断有人滚落下来,噗通噗通下饺子一般,喷溅出许多火星及碎木,通往底下的木梯也尽皆着火,在大火中摇摇欲坠,几乎无落脚之地。他左看右看也只寻得东面一处火势较小的地方尚可落脚,飞身而跃,踩着被大火烤得滚烫的木板飞快地踏至了殿外露台上,尔后?迅速转移至火势较轻的南面塔檐上。
从楼上下来的尚有些许幸存官员,见此纷纷效仿。斛律骁的舅氏慕容烈年龄虽大,腿脚倒还?利索,紧跟他之后?第二个跳了出来,两人俱是形容狼狈,一个额头挂彩,一个胡须烧成?了黑炭。慕容烈气急:“那姓陆的可真?狠啊!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差点就?没经住折腾!”
底下却?传来斛律羡欣喜的声:“舅父!阿兄!你们?还?活着!”
他正协助封述指挥着羽林卫抬水救火,然火势实在太大,效果甚微。木塔起?火的二三层唯有他们?所在的南面未被完全焚毁。封述见状,忙命将?士抬来□□攀上第二层屋檐,再在第二层、三层之间安好?竹梯,救下了十几名幸存的官员。
下塔之后?,斛律骁派了个人回家去禀明情况,又派封述持他令牌前往宫中调遣禁军、晓喻附近百姓前来救火,尔后?便一直留在寺中与慕容烈共同?住持局面。
然而永宁寺塔整座皆是木结构,一旦燃起?,火势很难扑灭,众人忙碌到日暮也未完全扑灭,上头第九层又起?了火往下蔓延,整座宝塔燃烧在火中,照得洛阳夜空煌煌如昼,整座京师皆可见火光。
宫中太后?正卧着病,闻知此事险些晕厥过去,强撑着自病榻上爬起?要来主持局面,被白侍中及侍药的堂妹好?说歹说劝住了。此后?不断派遣宫人前来打听?情况,等到局势稍稍好?转后?立刻叫了斛律骁过去问天子的境况。
天子自是没有保住的。事实上,今日登塔的四品以上官员共有百余人,除了最开始随斛律骁逃出的十几人,后?来零星又救出几人,其?余的不是死于践踏,就?是葬身火海,连尸体都烧成?了黑炭,难以辨认。
未进?入塔中的官员也并非全都幸免,火势初起?时?,大家都还?作壁上观,忘记离开,等到后?来火势大盛、大有蔓延至塔下之势,这才纷纷逃窜,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寺中践踏致死者多达数十人。封述紧急前往控制疏散的秩序后?才算好?转。
宣光殿中彻夜灯火通明,而永和里的公府之中,斛律岚方服侍着嫂嫂用过安神的汤药,坐在榻边听?青霜禀报永宁寺里的情况。
“……殿下说,那位陆舍人是抱着同?归于尽之心,在修缮木塔时?便以防腐防蠹为由命工匠将?塔身里里外外刷了三层桐油,又买通了表演吐火之术的伶人,借表演之际点燃木塔。”
“他将?天子及一干大臣骗上顶层,放火烧塔,除了少量的幸存者外,其?余的多是殒身火海,他自己也没例外……”
难怪……他不让自己上塔……
斛律岚眼眶聚满热泪,稍显幼嫩的手还?紧紧抓着被角。谢窈听?罢,淡淡地、麻木地点了点头,闭眼一瞬,簌簌眼泪如水露泫泫,颗颗滴落在衣襟上。
她没想到他会如此刚烈。
原以为他因为父母的死恨毒了梁室,此番入洛,是背叛故国为齐国效力,未想他竟以身为饵,诱杀齐国天子及这许多的大臣,以死报国,向天下人证明他的清白。
而她,竟还?错怪他。上一回见面,还?在与他争吵不休。若早知那一面会是永别,她一定会问个清楚。至少,不是如今这般,带着误解与隔阂便天人永隔……
春芜侍立在侧,无声饮泣。眼角余光瞥见外头伺候的侍女闪闪躲躲地站在帘后?、似有要事禀报。忙悄悄地走出去,问:“怎么了?院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侍女露出拘谨的神色,吞吞吐吐的,好?半天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是方才关雎院里的人来报,湖里养着的那对雎鸠今下午无缘无故地就?死了一只,是雄鸟……王妃一向喜欢这鸟,所以她们?才来禀报的,但是不是报的不是时?候……”
竟有此事!
春芜暗暗咋舌,思及陆衡之今日之死,眼角也不由涌出捧泪花子来,示意她出去。
重又回到寝间,谢窈已从床榻上强支弱体地起?来了,眼中凝满泪水,不顾小姑和侍女的劝阻起?身下床,踉踉跄跄地走进?存放不常用之物的里间,从箱子里取出了那把尘封已久的古琴。
她将?古琴放在琴案上,纤指颤抖着,伸手欲拂。许久未曾保养的琴弦却?滞涩不通,良久